通讯器那头传来郑国锋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收到!支援已在路上,由雷烈带队,预计清晨抵达清源镇。你们先确保苏教授安全,情报至关重要!”
“复苏盟……他们真是疯了!”
回到“杏林春”医馆时,木清泉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口。
看到赵仁理背上气息奄奄的苏子言,他脸色大变,连忙引着他们进入后堂,启动了的“寒玉净瘴阵”。
阵法运转,清圣之气驱散了外界渗透的戾气,为苏子言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赵仁理小心翼翼地将苏子言平放在准备好的床榻上。
她双眸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木老,麻烦您准备热水、银针,还有我之前让您备下的‘百年老山参’切片。”
赵仁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好,我这就去!”
木清泉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准备。
石原里美默契地守在门口和窗边,确保绝对安全。
赵仁理坐在床边,三指搭上苏子言的腕脉。
《太素脉诀》运转到极致,他的灵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她的经脉。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强行施展“太素搜魂术”导致神识受损,济世仙脉枷锁因触动天规而剧烈收缩,封闭度似乎又提升了少许,无情地吞噬着她的生机。
更麻烦的是,情劫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她的心脉之上,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
常规的针灸和药物,对于这种涉及规则层面的反噬,效果微乎其微。
赵仁理的眼神骤然变得坚定无比。
他想起自己悬壶灵体的特殊性,想起那蕴含无限生机的本命灵血。
《本草纲目》人部有载:
“人血,咸平有毒……唯灵者之血,蕴含先天生机,可续断脉,肉白骨,然损耗本源,慎之慎之。”
他没有丝毫犹豫,并指如刀,在左手腕脉上轻轻一划。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但流出的并非鲜红的血液,而是带着淡金色光晕、散发着浓郁生机与药香的液体——悬壶灵血!
一滴,两滴……
他将手腕凑到苏子言苍白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将珍贵的本命灵血渡入其口中。
同时,右手捻起木清泉准备好的最长银针,以自身灵血为引,施展出《药王经》中记载的秘传针法——「灵血渡厄针」!
“百会开窍,通阳醒神!”一针落下,直刺头顶百会穴。
“膻中理气,宽胸散结!”第二针,精准刺入胸口膻中穴。
“神阙纳元,固本培基!”第三针,落在脐中神阙穴。
“关元藏精,回阳救逆!”第四针,定于脐下三寸关元穴。
每一针落下,他都以自身精纯的灵力和本命灵血为媒介,
将磅礴的生机强行灌入苏子言枯竭的经脉,抚慰着她受损的神魂。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不仅对苏子言是巨大的冲击,对赵仁理更是本源的精气神三重消耗。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微微摇晃,
但眼神却如同燃烧的星辰,坚定不移。
“呃……”
昏迷中的苏子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那情劫枷锁感受到外来生机的冲击,反噬得更加剧烈。
【警告!外力干预天道枷锁,情劫反噬加剧!】
【情劫值:+2%!当前情劫值:55%!】
冰冷的提示音在苏子言识海深处炸响,但她此刻意识模糊,只感觉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生机,如同冬日暖阳,强行驱散着彻骨的寒意。
在那温暖的核心,是她无比眷恋的气息——赵仁理。
在无意识的自我保护下,她冰凉的手猛地抬起,紧紧抓住了赵仁理正在施针的手腕。
力道之大,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
赵仁理身体一僵,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冷与颤抖,心中巨震。他反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声音沙哑而温柔:
“子言,别怕,我在。”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苏子言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抓着他的手也略微放松,
但依旧没有松开。
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赵仁理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她因痛苦而苍白的脸,
一股混合着滔天爱意、无尽怜惜与对天道不公的愤怒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房。
他不再去管什么情劫值,什么天道枷锁,他只知道,他绝不能失去她!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尽所有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苏子言,你若敢死,我便是逆天改命,踏破轮回,也要把你找回来!我的道,有你才算圆满!”
话音落下,他不再吝啬自身消耗,
更多的本命灵血混合着他对“太初化生丹”和“净毒散”的领悟,化作最精纯的治愈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苏子言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然大亮。
赵仁理几乎虚脱,体内灵力十不存七,本命灵血的损耗更是让他元气大伤。
但他依旧强撑着,直到感受到苏子言的脉搏变得平稳有力,呼吸也逐渐悠长,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他。
是雷烈。
他不知何时已经赶到,带着一队精锐的“雷暴”队员,肃立在房间内外。
他看着床上脸色恢复些许红润的苏子言,又看看几乎油尽灯枯的赵仁理,虎目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与敬佩。
“赵先生,你……”
雷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赵仁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目光依旧紧紧锁在苏子言身上:
“她……暂时稳定了。”
就在这时,苏子言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冷的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但在看到床边紧握着她手、脸色惨白却满眼担忧的赵仁理时,
瞬间恢复了清明,随即涌上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猛地想要抽回手,却被赵仁理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你……”
苏子言的声音带着重伤初愈的沙哑,
她感受到了口中残留的浓郁生机与血腥气,也感受到了赵仁理体内那明显衰败的气息,
瞬间明白了他做了什么。
“你用了本命灵血?!”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赵仁理看着她眼中的焦急,反而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你没事就好。”
苏子言看着他这浑不在意的样子,一股无名火起,夹杂着情劫枷锁传来的隐痛,让她语气更加冰冷:
“胡闹!悬壶灵血乃道基之本,岂可轻易损耗!若你根基有损,日后……”
“若根基有损,能换你平安,值得。”
赵仁理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不容置疑。
苏子言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
看着他坚定而深情的目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他因灵血损耗而低于常人的体温,
心口那枷锁仿佛又被无形的力量勒紧了几分,酸涩与悸动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
她猛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红晕,冷声道:
“……愚蠢至极!”
但她这次,却没有再强行挣脱他的手。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微妙而黏稠的寂静。
雷烈摸了摸鼻子,明智地后退一步,示意队员们保持安静,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历经生死的年轻人。
窗外,朝阳终于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仿佛预示着,更加艰难、也更加波澜壮阔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