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里行间虽然不是冲着林慕雪的,可每句话的意思都是指摘她的不是。
其实同宿舍的人说话会夹枪带棒,这是林慕雪早就料到的,本也没什么。
可这最后一句话简直就像一把尖刀,径直捅进了她的心窝,正中她的下怀!
林慕雪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住嘴!”
“你、你们懂什么,你们这群墙头草,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她没理回怼不成,更是羞臊的在宿舍待不住,索性转身冲了出去,随即跑到营房后面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压抑地痛哭起来!
她更不明白,老天为什么和陆昭风那个不长眼的异样,偏偏这么眷顾江颐宁?
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来得及做呢,事情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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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慕雪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
江颐宁正好拎着饭盒从食堂打饭回来,准备给中午加班整理训练资料的陆昭风送过去。
路过营房后头,隐约听到有人在哭,她好奇地探头一看。
没成想发现是林慕雪蹲在那儿,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那叫一个伤心难过。
江颐宁见状,脚步瞬间顿住了。
说实话,看到林慕雪这么狼狈,她心里第一反应是有点痛快的!
林慕雪的事她多少听说了一些,再加上大院的风向是转变的很快的,先前那些夸赞她懂事儿的军嫂们,现下就像那刚长出来的新草苗一样,瞬间变了风势,随着一边倒了!
大家都在江颐宁耳旁吹风,说起林慕雪的不是,江颐宁也想到了这女人之前处处针对她,还跑去告黑状,现在自食恶果,根本就是活该!
其实她本该扭头就走,甚至不介意再看会儿笑话。
但……看着那缩成一团的背影,江颐宁心里那点快意很快就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不是圣母,但也绝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尤其是这一次,她看得出来,林慕雪这次是真的栽了大跟头!
名声扫地,工作也受了影响,惩罚已经够重了。
同行的另一个军嫂李姐正好也看到了,她提着饭缸,另一只手还拉着小孩,顺势撇撇嘴,怼了怼江颐宁的胳膊,小声说。
“走吧,小江,看她干啥?”
“这种破坏别人家庭、工作上还犯错误的人,有啥好看的?哭也是自找的!别沾了晦气!”
要是以前,江颐宁可能就跟着走了。
但此刻,她却站着没动。
她想起自己刚来边疆时,也是人生地不熟,各种不适应。
虽然情况不同,但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她多少能体会一点。
她讨厌林慕雪是没错,但觉得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在踩她一脚,似乎也没必要。
“李姐,话不能这么说。”
江颐宁转头看向李姐。
“她工作上犯了错,组织上已经处理了。”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没影子的事,大伙儿传来传去,也别太当真了。”
李姐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江颐宁会替林慕雪说话。
“小江,你咋还帮她说话呢?”
“她之前可是……”
江颐宁笑了笑,忽而想起李姐之前也不喜欢她。
可她渐渐住的时日久了,又教她家小孩认字,现在她们也好的像亲姐妹似的了。
这所谓的人情世故,可不就是随着利益交换形成的嘛!
“一码归一码。”
“她是不喜欢我,可能也做过些不上台面的事,但我跟她之间的过节,是我们俩的事。”
“现在她落了难,大家都这么议论她、孤立她,实在是有点过了。”
“咱们都是离开家到这儿来的,都不容易,再说了,”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很清晰,“我江颐宁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什么,也不用靠踩别人来显得自己多高尚。”
说完,她不再理会李姐诧异的目光,转身朝着林慕雪走去。
林慕雪彼时呢,也正哭得投入。
她突然感觉有人靠近,顺势警惕地抬起头。
泪眼朦胧中,看到的却是江颐宁那张让她恨之入骨的脸!
她条件反射般地露出戒备神色,哑着嗓子低吼道。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呵,给我滚开!”
江颐宁没在意她的恶劣态度,或者可以说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种反应。
江颐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手绢,递了过去,语气平淡得很。
“擦擦吧,脸都哭花了。”
林慕雪见状都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颐宁,又看看那块手绢,吃惊之余并没有接。
江颐宁也不勉强,把手绢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她,沉了口气道。
“林慕雪,我知道你讨厌我,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喜欢你。”
这话说得直白,林慕雪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江颐宁继续道。
“但是,我觉得吧,讨厌归讨厌,没必要把自己往死里作践。”
“工作上犯了错,改了就行,你自己知道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在乎别人这么说?至于其他的……”
她又停顿了一下,目光清亮地看着林慕雪。
“陆昭风是我男人,这是铁打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你心里有疙瘩,我理解,可老钻牛角尖,难受的是你自己。”
“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盯着一个不属于你的,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
她的话没有居高临下的教训,也没有虚假的同情,就是平铺直叙,寡淡的很。
可林慕雪听着这些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她以为江颐宁会来嘲讽她,奚落她,却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些。
江颐宁看她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流泪,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
她随之站直身子,最后说了一句。
“日子是自己过的,好好想想吧。”
“我走了。”
说完,她拎起饭盒,转身离开了,林慕雪看着那块放在石头上的干净手绢,又看着江颐宁那道纤细背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干脆利落。
她的眼泪竟然不自觉的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