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是中秋宴。
楚闵峥在太和殿宴请群臣,木瑜作为皇后则在后宫接见官眷。
这样的大型宴会,她天还未亮就被菊夏喊起来梳妆打扮,梳妆后,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象征至高无上地位的华贵礼服,戴上凤钗后还要接着佩戴大大小小十余样发钗。
屋里七八位宫女井然有序地忙碌,木瑜木然地坐在镜子前,实在没法适应满头的发钗,脑袋重的连转一下都难受。
还有这鬼天气那么热,她身上穿了这么多,还没怎么动呢,已经感觉背上都是汗了。
“眉毛都要皱到一块了。”
在她身侧,兀地响起沉稳的男声。
木瑜下意识转头,头上满当当的发钗立马彰显了十足的存在感,感觉脖子都要被自己扭断了。
她低吟了声,抬手扶住发髻。
楚闵峥走上前:“很难受?”
木瑜微微摇头,扶着发髻站起来,却被楚闵峥止住动作。
他道:“不用起来,朕一会儿还要忙,只是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木瑜闻言,目光上移,即便已经看过无数次楚闵峥身穿冕服的模样,但每每再看,还是会觉得他格外丰神俊朗。
楚闵峥紧盯着木瑜,自然不会错过她抿唇掩饰羞态的小动作。
他低笑了声,俯身吻在她嘴角,复又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后今日格外明艳动人。”
“还有人在呢。”木瑜嗔怪地睨了他一眼。
一旁埋首的宫人们,脑袋低得更厉害了,但若仔细瞧上一眼,就会发现她们个个都在偷笑呢。
楚闵峥唇角的笑意未散,抬手捏捏她的脸:“朕还有事,先走了,不用送了。”
楚闵峥离开后,菊夏这才领着宫人们上前接着伺候。
比起几个月前,她已经大有长进,说句讨打的话,陛下宠爱娘娘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她作为近前服侍的大宫女,对刚才那一幕早就司空见惯了。
……
傍晚,官眷们已经早早入殿等待。
宴会正式开始前,木瑜由菊夏扶着进殿。
殿内的官眷们齐齐笑着起身行跪拜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
木瑜落座主位,在她下首是嫔妃们,再往下才是各位官眷,宫灯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悦,这样重要的日子能进宫面见皇后,本就是无上的荣光。
宫女们依次进殿布菜,宴会的菜品全都根据时令和主题精心挑选和搭配。除了肉类食品,还有丰富的海鲜和时蔬,色香味无一不绝。
席间,妃嫔们先行敬酒祝词,官眷们也紧随其后。
木瑜不用喝完,但抵不过敬酒的人太多,即便每次都只抿一点,接连数杯下来也喝了不少。
宴会进行到表演环节,京中最出众的戏班子登台表演。
而这时,殿内众人面上忽地僵滞,连忙起身相迎:“参见皇上。”
楚闵峥是从木瑜身后的屏风后走出来的,因此,木瑜听见众人行礼问安才知道是他来了。
她这会儿喝了酒,面上看着很正常,但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知道楚闵峥来了,脸上扬起格外欢快的笑容:“陛下!”
她本就温软的嗓音变得更加软糯,尤其这会儿还透着藏不住的欣喜。
“嗯。”楚闵峥嘴角漾起的笑意一并浮上眸底。
他瞧着木瑜脸颊上红扑扑的,说不清究竟是上了胭脂的缘故还是喝醉了酒。
他走上前执起木瑜的手,捏了捏,对众人道:“起身吧。”
牵着木瑜落座时,他低声问了句:“喝醉了?”
木瑜摇头,笑呵呵地解释:“没有,臣妾很清醒。”
楚闵峥挑了挑眉,不与她争辩什么,两人放在桌下的手交握着,他揉了揉木瑜娇软的手,指尖摩挲了阵解释道:“宴会还没结束,朕不能久待,先过去了。”
木瑜点点头,起身目送他离开。
妃嫔们对两人黏糊糊的相处模式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对一众官眷来说可就惊讶极了。
她们虽然早就听说帝后情深,但说到底,皇家那点事谁心里没点数呢,听到传言也只是笑笑,帝王之家哪里来的那么多真心可言,即便有几分喜欢,也绝不至于像民间流传的那么夸张。
但直到这一刻,众人亲眼瞧着皇上抽空来见皇后一面,又匆匆离去,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两人之间流转的情意。
几位挨坐在一起的官眷低声惊叹:“陛下对皇后娘娘竟这般爱重,放着百官不顾也要过来见娘娘一面。”
一名官眷打趣道:“少见多怪,浓情蜜意的夫妻不都这样吗。”
“真让人感慨,皇后娘娘如今恩宠不绝,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这名官眷说完,一旁的几位官眷神色间跟着感触良多。
感叹的不仅是皇后,也是她们自己。
上行下效,君王爱重发妻,上至官员下至黎民百姓,自然会跟着效仿。
她们中多有夫妻离心多年之人,但近来沾皇后娘娘的光,夫妻间的关系也跟着和睦了起来。
……
宴会散场,木瑜喝了酒,有些累了,但没坐轿辇,晚风徐徐正好走回去散散酒气。
等走回长乐宫,意识清明了不少。
忙了一天,她想早点休息,坐在梳妆台前,闭眼小憩由着菊夏帮她拆卸发钗。
忽地,她鼻尖闯入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气,睁开眼睛,就从镜中看到身后的楚闵峥正在帮她取发钗。
随着一枚枚发钗取下,木瑜脑袋上的重量也随之减小。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楚闵峥,烛光下,他本就优越的骨相愈加英挺,没有一处不让她喜欢。
片刻后,她头上的发钗全部取下,散了发髻,墨发三千尽数披散。
楚闵峥挽起她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
木瑜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的头发,心头似乎也跟着被撩拨得酥麻。
她转了个身,正对着楚闵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笑着问:“陛下在做什么?”
楚闵峥因为她忽然的动作,不得不俯身弯下腰,单手撑着木瑜身后的梳妆台。
他不答反问道:“喝了那么多酒,还难受吗?”
他们这会儿离得极近,楚闵峥说话间往前靠了些,鼻尖贴近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
木瑜笑着躲他:“臣妾没喝多少,回来时候吹了吹风,酒劲已经散了。”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你觉得呢,小醉鬼?”
楚闵峥挑起木瑜的下巴,吻在她鼻尖,接着落到脸、唇心。
木瑜眼睫煽动,抱紧他的脖子回吻上来。
楚闵峥横抱起木瑜去了里间,交颈相缠,他们似是彼此最盛大的礼物,厚重的礼服被层层剥下,散落一地,引人遐想的细碎声响经久不断……
夜里,主殿叫了好几次水。
当值的宫人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