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舞台靠近帘幕的阴影处，明明没有打光，周身却似有月光浮动。
乌发长及肩头，并未刻意束起。白日的风无端而过，那发轻轻扫过他颈侧，好似浸染了墨色的云。
姜汐望过去时，莫名被他身上的光晃了眼。不是刺眼的亮，是雪后初晴时，空气里漫开的那种冷调柔光，裹着他的轮廓，连肤色都像透着凉意的玉，却分不清是瓷白还是乳白。
似乎感受到了姜汐的目光，林莲心回望过去，她得以看清他的眼睛。
遥遥的，隔了层薄雾，黑眸深不见底，并非锐利，只透着安静的疏离。
在看她吗？
那目光好像落在她身上，又好像透过她，看向了更远的、月光浸染的地方，连带着滑过指尖的风，都慢了下来。
“姜汐——”
这会儿正是要上台领奖的时候，结果姜汐方一看到林莲心，就好像失了魂般，定在了原地。
万众瞩目下，霍霜不得不伸出手，悄悄拧了她一把，姜汐这才回过神来。
“等下再看美人啦，咱们先上台领奖。”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姜汐迅速调整面部表情，随着霍霜一起在台上站定。
同样要接受颁奖的还有参与行动的其他人，包括安澜、莉莉、孟章等等。
站定后，主持人便开始了彩虹屁。
讲到姜汐时，还提到入学考试后里“姜汐大d”的称号。
“……这下是名副其实的姜汐大帝了……”
主持人递给姜汐，以为她会谦虚一下。
姜汐满脑子还是刚才的惊鸿一瞥，根本没听主持人讲到哪里了，习惯性地露出微笑点点头。
主持人打圆场道：“年轻人就是有拼劲！好了，下面就让我们请出三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林莲心同学，来为各位一年级的优秀同学颁奖。”
从林莲心走出来，姜汐双眼就像开了追光灯，一直跟着他。林莲心把奖状交给她后便离去了，手指上还残留着他冰凉的触感。姜汐收回目光，下了台。
“看呆啦？”
姜汐眨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
“很正常，我第一次看到林莲心时候也在想，人呐，怎么能长得这么鬼斧神工。”
“确实，我本来以为安澜、萧紫沅、孟章已经很漂亮了，”姜汐顿了顿，“基因技术真神奇啊。”
修改几组基因，就能得到一张完美的面容。
“据说他天然就长这样，”霍霜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论，“不过，这种家庭怎么可能不做基因修改呢？”
“什么家庭？“
“你看，林总理要讲话了。”
“总理？”
“对，就他，林无咎可是咱们的最高领导人。”
联邦的总统为虚设，所以林无咎是实际上的联邦掌权者。
林无咎约莫三十多岁，面容俊美、保养得宜，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倒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不知道讲到哪里，他露出沉痛的表情：“……在这次追捕上下弦行动中牺牲的异能者，联邦会向其家属发放丰厚的抚恤金。为联邦牺牲的都是英雄，联邦不会忘记每一位英雄的贡献……”
林无咎的演讲逐渐成了背景音乐，在一片掌声中，姜汐和霍霜继续说小话。
“林莲心，就是林总理的独生子，”霍霜想了想，“而且他的异能天赋是S级，入学前就已经通过了二级异能者考试，真正的超级天才，现在的实力估计当老师都绰绰有余了。”
“论坛上到现在还在说，林莲心测出S级是因为评级仪器最高只有S级。”
这不妥妥的龙傲天剧本嘛。
姜汐隐隐觉得有哪里怪异，但是说不上来。
“他的异能，你知道吗？”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好像跟你一样，也是多种异能。”
台上，各家媒体闪光灯叠加，照得人眼都花了。林无咎眼睛都不眨一下，保持微笑。
姜汐伸长脖子看过去，那些媒体里，并没有宁微的身影。
宁微是中央星报的主播，之前谭晓豆的事情，宁微曾经帮过她，所以姜汐答应了她的独家专访。
宁主编消息灵通，早在姜汐还没离开玉檀星时就跟她约好了，不过后面迟迟未再发消息同她联络。
姜汐本来以为今天会碰上她呢。
今天约不上，后面她可能又要出任务了。
说曹操曹操到，表彰大会一结束，月芙叫住了她，和她一同向着任务中心走去。
“你有没有想过，上下弦为何要在玉檀星进行这场血腥屠杀？”
“为了寻找某样东西？”
比如露西亚的手稿之类的。
“什么东西？”
“我瞎说的。”
月芙道：“经过分析，上下弦在月下跳的是一种古老的祭祀舞蹈，以大量人类的生命作为祭品。我们推测，为的是唤醒某位沉睡的神侍。”
“虫皇共有九位神侍，有明确证据和研究的包括八九神侍上下弦、第七神侍奥莉薇娅、第五神侍曼耶华和第三神侍唤生。第二、六神侍虽有文献描述，但比较模糊，至今不知其异能情况，只能明确这两位目今是存活状态。剩下最为神秘的便是第一和第四神侍，从没人见过，或者说见过但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经过智能演算，推测这位沉睡的神侍，可能是第一或第四神侍。”
“我记得神侍是按照实力来排名的。”
月芙点头：“若是唤醒了这位沉睡的神侍，恐怕虫族力量又要大大加强了。”
“上下弦已经变成了茧状态，暂时翻不出风浪来，但是其他神侍，肯定会继续未完的祭祀。”
“对，这就是我们的担心，所以必须在祭祀完成之前，找到沉睡神侍，斩杀本体。”
“目前有范围吗？”
“你还记得之前的水系异能者失踪案件吗？”
“记得，”现在姜汐知道了，“蓝红异瞳的凶手，正是上下弦。”
“专挑水系异能者，加上这次选定的祭祀地点也是在云镜海边，推测这位神侍的异能，可能与水有关。”
月芙顿了顿，继续道：“随着神侍逐渐苏醒，他的异能可能会引起异动，所以近期我们会重点监测水异常增多的地方。”
说着说着，到了任务中心。
月芙指着中央星地图上东南角的一点：“这就是我希望你接下来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