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司长命已经渐渐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
再低头去看伊岚,她已然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伊……伊岚……”司长命软弱无力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但起不了任何作用。
就在他也觉得支撑不住的时候,模糊间一道黑影出现在洞口。
司长命努力撑起身体,眯着眼睛想看清。
那黑影摇摇晃晃得走过来,大尾巴一摆一摆的,后腿似乎不怎么使得上劲儿,耷拉在后面用脚尖拖着,看起来是受伤了。
照夜在他们面前站定,看见他们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呜呜”叫了一声,然后凑上来,嗅了嗅司长命的指尖,接着伸出软软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背,似是在关心他。
司长命想抬起手摸摸它,可是手指已经僵得不太能动了,只能默默注视着它。
照夜和他对视了一眼,后退了两步,蓬松的大尾巴忽然竖起,一轮形似弯月的光晕从尾尖升起,月华流转间,司长命竟感觉周遭像是升起了一股暖流,让他的身体渐渐升起了温度。
伊岚也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照夜,立马火上心头,起身就要抓它。
司长命拦住了她:“它刚刚救了我们,它对我们,应该真的没有恶意。”
他低头看了看照夜后腿上的伤,略一沉吟道:“我猜,它之所以把我们丢在这不管,是因为它去找地方先疗伤了,对不对?”
照夜眨巴了两下圆溜溜的,仿佛盛着星空银河的眼睛,又轻轻“唔唔”了两下,也不知道它听没听懂。
伊岚感受着逐渐暖起来的身体,这才不情愿的打消了要教训它的念头。
“可是它到底抓我们来干嘛啊?我们又听不懂它说什么。”
司长命靠近两步,蹲下身去,看着照夜圆润的小脸,说:“你是,想让我们帮忙做什么吗?如果是的话,你就点一下头,如果是别的原因,你就抬一下脚。”
“唔?”照夜歪了歪头,紧接着又冲着伊岚连叫了好几声,围着她的脚一直转圈圈,仿佛十分焦急的样子。
伊岚无语道:“我就说它根本听不懂嘛!这下怎么办?”
她蹲下身戳了一下照夜:“喂,小东西,你就是真有什么事,能不能也先把我们先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再说啊?在这我们能做什么啊?”
照夜叫得愈发激烈,甚至上嘴咬住了伊岚的裤脚,想要拖着她往前走。
司长命看它的样子,又想起穆辛之前说过的话,道:“它好像真的只是想找你,把我抓来,我感觉……可能顺带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啊!”
她话音刚落,照夜的大尾巴甩了甩,突然在洞口处画了一个墨色的圆,圆圈里面只有浓重的黑,什么也看不见。
照夜转身,用头抵住伊岚的小腿,想推着她往前走。
“哎你!别推我啊!”伊岚本能地想抗拒,谁知道那个黑咕隆咚的大圆圈里有什么。
她还没动,司长命倒是先她一步走了过去,站在黑洞洞的入口前往里看了看。
“它应该是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吧,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传送空间,我们应该就是被它这样弄到这里来的。”
他说着抬脚就要往里踏:“去看看吧。”
“哎!”伊岚慌忙就要阻止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里钻啊,万一给你传送到阴间去怎么办?”
司长命却转头笃定地看着她:“不会的,我说了,它不会害我们。”
照夜见他主动往黑圈圈里面走,神情骤然兴奋起来,慌忙跑过来,围着司长命转圈圈。
司长命看了伊岚一眼,道:“走吧。”
说完便一脚踏进了黑暗里。
伊岚只得认命的赶紧跟上去。
两人跨进这个圆之后,就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这次,他们没有陷入昏迷,看来上次,可能是因为照夜突然受伤,没有控制好法术,所以才让他们在里面遭受到了一点伤害。
而等他们重新见到光亮的时候,置身在一个十分简陋的小木屋外,院子围了一圈篱笆,屋子是竹节和木板混搭,建起的一个吊脚楼。
这种看起来简朴甚至简陋的住宅环境,忽然勾起了他们一些不好的回忆。
伊岚和司长命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
照夜跟在他们后面落了地,然后就慌忙上来冲着他们叫,似乎是让他们进屋。
司长命没什么犹豫的就推开了门。
屋里的陈设也很是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墙角整齐排列着的,一整排的花盆,里面枝叶繁茂,看起来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照夜走在前面,又领着他们进了卧室。
刚一推开门,一道沙哑的、羸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团子,是你回来了吗?”
照夜听见这声音,就立马疾疾飞跃而去,跳上床边,冲着卧坐在床边的人很小声的叫了两下,然后用头蹭他的手。
那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摸了摸它:“就知道是你。”
司长命仔细看了看,床上差不多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但是看起来十分虚弱,而且似乎视力不是太好,他和伊岚两个大活人就站在房门口,他却没察觉到。
出于礼貌,司长命先开口叫了人:“这位兄台。”
男人闻言这才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眯着眼睛努力辨认了许久,才从微弱的轮廓里看出大概门口有两个人形。
“你们是?”
司长命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司长命,这是我朋友伊岚,是被您的……猫,引到这儿来的,我想,它应该就是为了让我们来见你。”
男人动作一顿,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团子也真是的……”
照夜甩甩脑袋,然后“喵”了一声。
伊岚没好气地轻语道:“哟,它还真装起猫来了。”
男人摇了摇头,有些歉疚道:“公子和姑娘莫怪,在下宋祁,”他的声音带着厚重的砂砾感,“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团子担心我,所以老是想给我找大夫。”
他说着捏着照夜的两个前爪摸了摸,声音更加疲惫:“也怪我,要是早知道团子这么通人性,我也不会跟它说那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