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刚从钟楼三层的幻阵中抽身,玉簪还抵在傅沉舟后颈防着偷袭,保温杯残骸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灵砂自动聚成一行小字:信号源偏移,目标锁定地下b2。
“这破杯子烧了三张符才攒出这点情报,”
她翻了个白眼。
“结果就给个地下室坐标?谁家反派搞事不带电梯直达的。”
傅沉舟盯着墙上那面裂镜,七岁孩子的倒影已经消失,只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刚才他们说的‘血契为证’,不是幻象能编出来的。”
他声音低。
“我记不得那天的事,但心跳频率和现在一样——每次靠近你都快半拍。”
宁绮正要回嘴,手机震了一下。
林斯清发来一张照片:槐树根部挖出的铁盒,锈迹斑斑,锁扣上缠着褪色红绳。
【到了吗?】
【盒子里有两样东西,你看完再决定要不要开钟楼地窖。】
她把手机甩给傅沉舟。
“咱们这位考古教授又开始玩解谜游戏了,上次转笔转了五分钟才说实话,这次怕不是要把铁盒拍照发朋友圈集赞才肯开口。”
傅沉舟眉心一跳,心镜嗡响——
【心想:斯清知道思乔死前见过宁绮……可宁绮七岁就被逐出宁家,怎么可能……】
念头未落,宁绮冷笑打断。
“你心里弹幕刷得比短视频还快,能不能别用‘不可能’这三个字当开场?我现在站这儿,不就是一堆‘不可能’堆出来的?”
话音未落,头顶齿轮咔哒停转,整座钟楼陷入死寂。
宁绮抬手摸了摸耳后的符纸,逆踪符还在发热,说明追踪者没撤。
“走吧,”
她踹开旁边一道铁门。
“既然人家贴心准备了支线任务,咱也不能辜负策划组的用心良苦。”
楼梯通往地下二层,空气潮湿发霉,墙皮剥落处露出青砖,隐约刻着歪斜符文。
宁绮用玉簪刮下一角灰泥,指尖搓了搓。
“阴骨粉混朱砂,老套路了,谁家邪修不爱搞点殡葬风装修。”
尽头是间密室,铁桌中央摆着那个铁盒。
林斯清背着手站在角落,风衣下摆沾着泥,金丝眼镜反着冷光。
“你们迟到了七分钟。”
他头也不回。
“刚好够我把盒子里的东西看过一遍。”
宁绮翻白眼。
“你上次迟到两小时,理由是‘地铁报站名太像咒语让我走神’,今天倒准时了?”
林斯清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了擦。
“因为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看到了她的字迹——和日记本最后一页一模一样。”
他打开铁盒,取出一本巴掌大的练习册,封面写着《初等数学》,字迹稚嫩。
翻开第一页,却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夹杂着“灵脉波动=axsin(βt+γ)”这类怪异推导。
“思乔初三时的课本,”
林斯清声音发紧。
“但她根本没学过三角函数。更奇怪的是……”
他翻到最后一页,一行铅笔字清晰可见:
“宁绮姐姐说,灵根会认主人,就算换了身体,血也会叫。”
宁绮瞳孔一缩。
心镜瞬间炸响——
【心想:她见过宁绮?什么时候?为什么没人提过?!】
她没理傅沉舟的心声,直接抓起课本细看。
在页脚涂鸦中发现一个极小的符号:双环交叠,中间一点,正是玄门“血脉共鸣阵”的简化图。
“这不是数学作业,”
她冷笑。
“是灵气建模草稿。有人教过她基础阵法原理——而且那人,用的是我们宁家秘传手势。”
林斯清点头。
“我在槐树下挖到这个的同时,张辰溪那边做了声纹分析。思乔录音笔里那段杂音,其实是加密语音,解出来只有两句:‘他们掉包了’‘血不对’。”
傅沉舟猛地抬头。
“掉包?什么掉包?”
“你以为是指宁雪和宁绮?”
林斯清看向他,眼神复杂。
“不,她说的是你和思乔。”
空气凝固。
宁绮挑眉。
“等等,你是说……傅家当年抱错的,不是宁家孩子,而是自家血脉?”
“思乔才是傅家真正的继承人,”
林斯清缓缓道。
“而你,傅沉舟,是被调换进来的宁家血脉。”
傅沉舟愣住。
心镜疯狂刷屏——
【心想:不可能!我爸明明说我是亲生的!体检报告都在!dNA比对过三次!】
宁绮却笑了。
“哟,霸总也有信大数据的时候?那你知不知道,基因检测也能做假?只要在采样管里加点‘调味料’——比如,活体灵根分泌的再生液?”
她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残骸,倒出最后一撮灵砂,撒在练习册上。
砂粒蠕动,拼出一幅模糊的人体经络图,心脏位置有两个光点,一明一暗。
“这是……双生灵根的共生图谱?”
她眯眼。
“思乔体内有两个灵根?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被强行剥离的,还在跳?”
林斯清深吸一口气。
“我查过医院档案。思乔七岁那年做过一次‘先天性心脏病手术’,主刀医生是宁家私人医师。术后,她开始写日记,提到‘身体里有别人的声音’。”
傅沉舟喉咙发紧。
“所以……那个被切下来的东西,移植给了谁?”
“你。”
林斯清直视他。
“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在八岁那年接受过‘不明来源的组织移植’,术后灵觉觉醒。时间、手术类型、供体特征——全对上了。”
宁绮吹了声口哨。
“哇哦,这剧本比狗血剧还狠。堂妹是真千金,堂哥是假少爷,外加一颗借命续火的灵根——傅老太太当年是真敢赌啊。”
傅沉舟踉跄一步,扶住桌子。
心镜画面闪动,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段破碎记忆:昏暗手术室,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哭闹的小女孩,剪断一根泛着微光的脐带状物,塞进另一个孩子的胸腔。
【心想:妈妈说……只要活下去就行……别的不重要……】
宁绮瞥见他脸色发青,干脆一把抢过铁盒,从夹层抽出第二件遗物:一枚红宝石发卡,卡扣内侧刻着极小的“N.q.”。
“宁绮?”
傅沉舟盯着那串字母。
“我七岁生日礼物,”
她摩挲着宝石。
“后来不见了。怎么会在思乔手里?”
林斯清声音压低。
“她说你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会发光的人’。那天她在宁家花园看见你练功,灵根外放,像星星掉进了眼睛。她偷偷捡了你掉落的发卡,藏了六年。”
宁绮一怔。
心镜忽然安静。
她低头看着那枚发卡,忽然觉得指尖发烫。
“所以思乔不是自杀,”
她缓缓道。
“她是被清除的。因为她发现了真相——宁家和傅家联手,用两个孩子做灵根嫁接实验,一个当容器,一个当宿主。”
林斯清点头。
“而她临死前,把证据藏在了最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方——一棵树下,一个铁盒,和一句没人懂的话:‘血会叫’。”
傅沉舟猛然抬头。
“那宁雪呢?她又是谁?”
“她是第三批实验品。”
宁绮冷笑。
“备用容器。可惜灵根纯度不够,只能当傀儡师养着。”
她把发卡别回铁盒,啪地合上盖子。
“现在问题来了——”
她看向两人。
“既然思乔知道我会发光,那她有没有告诉别人,我为什么能发光?”
林斯清沉默三秒,转笔五圈。
然后他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十七岁的傅思乔站在宁家老宅门前,身边是个穿汉服的小女孩,两人手拉着手,笑得灿烂。
照片背面一行钢笔字:
“宁家真女,魂归之日,血契自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