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盯着地上那把缓缓拔出的桃木剑,指尖发凉。
血字“计划b”还在往下渗,像刚写上去的一样新鲜。
傅沉舟站她身侧,呼吸很轻,但宁绮知道他醒了——刚才那一波灵流反噬,谁都没真正睡过去。
“你看出什么了?”
他问。
“看出你心跳比正常人慢了十七拍。”
她瞥他一眼。
“别装死,我知道你在硬撑。”
【心想:她连心率都能算?这挂开得也太离谱了……】
“弹幕又来了。”
“……”
宁绮懒得理他,蹲下身,用玉簪尖轻轻碰了碰那把正在移动的桃木剑。
没反应。
再戳一下,剑身突然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猛地往回缩了一寸,血字跟着扭曲成个笑脸。
“哈。”
宁绮冷笑。
“还挺有梗。”
傅沉舟皱眉。
“它在回应你的动作?”
“不止。”
她收回簪子。
“它在认主。”
话音刚落,第七只铁箱发出“咔”的一声,盖子自动掀开一条缝。
里面空了。
童尸不见了。
但那把插在胸口的桃木剑,依旧稳稳立着,仿佛尸体还在原地躺着,只是肉眼看不见了。
“阴体剥离术。”
宁绮站起身。
“有人把魂和尸分开了,现在这具身体是‘壳’,魂被抽去执行任务了。”
“任务是什么?”
“杀你。”
她看向傅沉舟。
“准确地说,是让你亲手杀了我。”
【心想:所以刚才那阵法不是为了炸灵脉,是为了让我产生牺牲自己的念头?】
“你脑子里又开始自我攻略了。”
宁绮翻白眼。
“都说了别搞悲情男主那一套,观众都看腻了。”
“我不是在演。”
“那你现在这状态算什么?灵力透支还强行开机的报废手机?”
她伸手按他胸口。
“肋骨第三根有裂痕,肺叶轻微移位,内伤比我想象的严重。”
“还能走。”
“能走也没用,你现在像个行走的漏洞,魔气顺着你鼻孔都能钻进去。”
傅沉舟沉默两秒。
“所以你是嫌弃我太弱了?”
“对。”
她干脆利落。
“我现在需要的是帮手,不是拖油瓶。”
【心想:她说嫌弃我……居然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再刷一句我把你社交账号头像换成穿花裙子的小熊。”
“……”
宁绮转身走向香炉,炉底灰烬还没完全冷却,她伸手抓了一把,摊开掌心细看。
灰里混着点暗红碎屑,像是烧过的指甲。
“宁雪的美甲粉。”
她捻了捻。
“她来过。”
“她怎么进来的?”
“问得好。”
宁绮冷笑。
“殡仪馆安保系统是你的人管的,冷库门禁记录显示,三小时前有人用你的权限刷了卡。”
傅沉舟瞳孔一缩。
“别急着自责。”
她甩掉灰烬。
“问题不在权限被盗,而在——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头痛?”
“偶尔。”
“不是偶尔。”
她盯着他。
“是每次靠近古董店、老宅、拍卖行这类地方就开始痛,对吧?”
他没否认。
“因为你体内有东西在苏醒。”
她从袖袋掏出一块青铜残片。
“这是张辰溪从你办公室保险柜里调出来的,上周你让人鉴定的‘明代香炉碎片’。”
傅沉舟眼神微变。
“你怎么拿到的?”
“我黑了你助理的日程表,假装是你约的专家上门检测。”
她晃了晃残片。
“你以为这是普通文物?它上面缠着半道封印咒,而且——和你母亲颈后的刺青同源。”
【心想:所以妈留下的那些古董……都不是普通的收藏品?】
“你妈是守陵人一脉的最后传人,你以为她病倒是因为灵脉枯竭?”
宁绮冷笑。
“她是被人种了‘寄魂蛊’,而养蛊的媒介,就是你们家传下来的那些‘古董’。”
傅沉舟猛地抬眼。
“你是说……那些东西是活的?”
“不光是活的。”
她将残片贴上他手腕内侧。
“它们在吸你的精气,顺便给你灌输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比如‘牺牲自己拯救别人’这种中二病晚期想法。”
残片刚贴上皮肤,立刻泛起幽绿光晕。
傅沉舟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疼?”
“像有针在扎。”
“正常。”
她不动声色。
“毕竟你已经被它影响快一个月了,现在断联,等于戒毒。”
【心想:她说话怎么跟医生似的……还是最冷酷那种。】
“你脑子里又在想有的没的。”
“我没有。”
“你有。”
她一把拽他领带,迫使他低头。
“听着,傅沉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当场拆了你身上这道蛊咒,过程可能有点疼,疼到你想骂脏话;二是继续装没事人,等哪天半夜突然爬起来拿刀捅我,然后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哭。”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
“选第一个。”
“识相。”
宁绮松开领带,从发间抽出玉簪,簪尖符文微亮。
她一手扣住他后颈,一手将残片压在他眉心。
“闭眼。”
“为什么?”
“因为你要是睁着眼看到我念咒时的表情,可能会爱上我。”
“……我已经——”
“闭嘴闭眼!”
傅沉舟终于闭上眼。
宁绮深吸一口气,舌尖轻咬,喷出一口血雾罩住残片。
血雾凝成一道微型锁链,瞬间钻入他眉心。
傅沉舟浑身一僵,额头青筋暴起,喉咙里溢出压抑的低吼。
【心想:疼……但不是身体疼,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撕开……】
宁绮盯着他面部肌肉抽动,忽然冷笑。
“哟,还挺抗打。”
血雾锁链越收越紧,残片发出刺耳嗡鸣,像是某种生物在尖叫。
突然,傅沉舟右手虎口的疤痕裂开,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排蛊了。”
宁绮松了口气。
“看来这玩意儿扎根还不深。”
就在这时,他猛然睁开眼。
瞳孔漆黑,没有一丝眼白。
“宁绮。”
他开口,声音却不像他自己。
“你真的以为……毁掉一件容器,就能阻止重启吗?”
她不慌不忙,抬手就是一巴掌。
“出来。”
她冷冷道。
“别在我面前玩附身梗,你这点道行连我家猫都骗不过。”
傅沉舟身体一颤,黑血从鼻腔流出,整个人踉跄跪地。
宁绮扶住他肩膀,低声。
“撑住,最后一段。”
血雾锁链“啪”地断裂,残片炸成粉末。
傅沉舟喘着气,慢慢抬头,眼神恢复清明。
“你……打了我?”
“打你算轻的。”
她甩了甩发烫的玉簪。
“你刚才差点被古董魔气夺舍,知道吗?现在全城那些老物件都在苏醒,而你家传的这些东西,全是‘钥匙’。”
“什么钥匙?”
“打开你母亲体内封印的钥匙。”
【心想:所以妈一直昏迷,不是因为病,是因为……她在挡着什么东西出来?】
“别想了。”
宁绮拍他脸。
“你现在脑子像个漏勺,再多塞点信息就得冒烟。”
她扶他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忽然脚步一顿。
第七只铁箱的盖子,不知何时完全打开了。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铜钱。
和她算命摊上用的一模一样。
但她记得——那枚铜钱,此刻正躺在她袖袋里。
宁绮缓缓伸手,拿起箱中的铜钱。
指尖触到的瞬间,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
像七岁那年,母亲死前,最后一次叫她名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