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大雪无痕（三）
夜已经深了，北风呼呼的刮着，此时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了。李文疆站在军帐前眺望远方那漆黑的原野，他想到了老家徐州，估计此时应该是刚刚霜降。
如果是往常，母亲应该开始腌制过冬的咸菜了，父亲这时候应该也是最忙碌的时候，到处被人请去整修火炕，迎接寒冬。而李文疆三兄弟此时就应该进山打猎了，这时候是猎物一年最肥壮的时候了，山里的野果也都已经成熟了。也不知道老二李文虎的腿伤好点没有，估计今年家里的冬季可能是没有猎物的皮毛和肉了。但是，李文疆估计家里的生活应该也不会差，毕竟他临走前给家里留了一大笔钱。还有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堂弟李文磊那个臭小子怎么样了，估计那个臭小子又是整天不着家，爬树掏鸟窝，下河抓鱼。唉，还真有点想家了。
李文疆长呼一口气，紧紧身上的大氅，左手紧握刀柄，率领十名亲兵开始查营巡逻。一路走来发现各个军帐里的将士们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偶尔还能听见说梦话的声音。
这时骑兵营旅帅林重正在率兵巡逻，今天晚上该林重的一旅人马轮值守夜。
“林重见过大人”
李文疆看着全身甲胄，腰胯环首刀的林重，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林重也就是李文疆老家下相的父母官，县令林察的儿子，这林县令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会照顾好李文疆一家人的。林察虽未明说，但李文疆也是明白，作为交换，希望李文疆也能照顾好林重。
李文疆十分看好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林重家学渊源，从小就熟读百家经典和兵书战策，再加上一身精湛的马上功夫。李文疆相信，只要经过几年的磨练，这林重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甚至于，李文疆不在军营的时候，旅帅们的文化课都是林重代劳，这还不算，关键是那些和他同级别的旅帅们对林重的才能也都很服气。军队之中，强者为尊，军人没有文人那些弯弯绕。这也是为什么李文疆在部队推行自己的新式练兵之法那么容易了。不仅仅是李文疆是他们的上官，更不是因为李文疆是他们的老乡。而是李文疆一身惊为天人的武艺把这些士卒给折服了。你看要是换个人试试，首先桀骜不驯的章仕军和翟忠虎立即就会造他们的反。只要以后，李文疆再带着他们打上几场胜仗，赏罚分明，这些徐州子弟必将会誓死跟随。
“哦，是林重啊，怎么样，没有什么情况吧”
“回禀大人，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有几只野兔野鸡经过而已。”
李文疆点头道：“那就好，暗哨那里有情况吗？”
林重道：“卑职刚刚才从暗哨那里回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李文疆接着又问了一些问题，林重都是滴水不漏的回答，李文疆对于林重井井有条的安排岗哨，巡逻路线，很是满意。
“林重你是否对我这样的事无巨细的安排有什么意见没有。是不是感觉我安排那些暗哨和严格的巡逻路线有些多此一举，我们只是出来狩猎和训练的，又不是出来打仗的，弄这些东西有用吗？”
“卑职不敢”
李文疆看着林重那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笑道：“你不是没有意见，只是不敢说而已，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想让将士们养成这样随时戒备的良好习惯，林重你也是熟读经史的，应该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名将和军队因为遭到偷袭而被打败啊。话说回来，即使是没有敌人来袭，这荒郊野外的，要是有野兽来袭呢，对吧”
李文疆话刚落音，就听到一丝嗤嗤的声音，还有踩到朽木发出断裂的声音，靠，不会这么巧吧，还真有野兽袭击军营，自己这张乌鸦嘴。
李文疆看向林重，林重点点头，林重也听到了这声音；这绝不是他手下巡逻的脚步声，肯定是有野兽经过军营，可能被军营里将士们烤肉发出香气引来的。
李文疆又仔细的听了一会，发现这声音在军营的西南方向，于是他小声的说道：“把我的弓箭拿来。”
亲兵拿来李文疆的七石硬弓，李文疆慢慢的向西南方向的走去，还好部队在宿营的时候，在外围用木材打造了一圈简易的围栏，就是为了防止野兽夜晚来袭。
待李文疆走过去，发现一个庞大的身影，借着微弱火光，李文疆清楚的看到这是一只成年的狗熊，接近两米的身高，庞大的身体估计有将近三四百斤。这头狗熊正在掰扯围栏，简易的围栏很快就被这只狗熊从地里拔了出来。
就在这时，接近两百多米的距离，李文疆慢慢的拉起弓弦，弓弦被拉开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异常明显。狗熊可能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立起身子，举目四望，只是由于它视力太差了，根本没有看见什么。
正当这只狗熊想要放下身子，就在这时，李文疆一箭射出，直接命中狗熊的脖子，七石硬弓的强力作用下，只是羽箭直接穿透狗熊的脖子。被穿透脖子的狗熊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倒地挣扎起来，并且发出哀嚎的声音，李文疆对着倒地的受伤的狗熊又是一箭，这支箭射进狗熊的腹部，只见这支羽箭大半没入狗熊的身体之内，没几下，狗熊停止了挣扎。
李文疆，林重等人走上前去，看着这支体型庞大的狗熊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有两个胆大的亲兵还上前踢了狗熊两脚，发现这狗熊没有了动静。
林重用有些崇拜的语气说道：“大人真是神射，在这漆黑的夜里，在三百步开外，两箭射死一支成年狗熊，我看古往今来也只有射石虎的李广能和将军一比。”
林重刚刚就砸李文疆的身边，原本他也想一起搭弓射箭的，可是由于距离有些远，自己的两石弓根本够不着，只见李文疆几个呼吸之间就射出两箭，两箭皆命中目标。对于李文疆的箭法，林重是越加的佩服了。
李文疆没有理会林重崇拜的言语，看了看狗熊的身上的两支羽箭，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了一张上好的熊皮了，被穿了两个洞，要是在白天，我能一箭射中狗熊的眼睛，这样就不会破坏这张完美的熊皮了。唉，真是可惜。”
林重和一干人等对于李文疆有些装逼的话语很是无语，只感觉一阵呱呱叫的乌鸦从眼前飞过。
李文疆没有理会这群发呆的人，打着哈欠，收起弓箭道：“先把这只不速之客拖走，等天亮了再说，我先回去睡觉了。林重你们要加强巡逻，不可放松警惕，防止再有别的野兽袭击营地。”
“诺”
李文疆回到军帐，在亲兵的帮助下卸掉身上沉重的明光铠，和衣躺下，拿过毯子盖上，不一会就发出呼噜的声音。
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的李文疆被帐外的喧闹声给吵醒了。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走出了营帐。看着众多早起的士卒们围着昨天夜里的那只狗熊，评头论足的议论纷纷。
围观的士卒们看见李文疆，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李文疆走到跟前，看着狗熊身上的箭矢还没有被拔出来。狗熊还睁着双眼，看样子是死不瞑目啊。
围观的士卒们都用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上官，齐声叫好。
“大人真乃神射”
“神射，无人能比”
“大人神射”
李文疆微笑的向周围士卒点头示意，这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们思想简单的很，只要你足够强，他们就会佩服你，尊敬你，心甘情愿的服从你。
这件意外的小事不提，李文疆留下几十人看守营地，率领骑兵开始出发。李文疆看着骑兵部队五人一列，全军排着整齐的队列行军，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虽然眼前的这支骑兵队伍，战斗力可能没有多么的强悍，但就队列而言，李文疆感觉自己手下的这支骑兵和石虎的手下的骑兵相比，已经差不了太多了，甚至某些方面还要强上一点。例如，士卒们的精气神就比石虎手下那支装备精良的骑兵要好。
赵跃纵马来到李文疆身旁说道：“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马蹄铁居然还有这般效果，战马走砂石地竟然如履平地，以后再遇到这种砂石地，骑兵再也不需要下马前进了，甚至还可以直接纵马冲击敌阵，而不怕会伤着马蹄了。还有这高桥马鞍，可以更好的固定骑兵的身体，防止落马。更加有利于骑兵的马上对敌。”
李文凯在一旁附和道：“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发明的，告诉你们我和大哥在老家的时候刚一接触师娘的马匹，大哥就给马匹装上了马蹄铁和高桥马鞍，这都是我大哥独自一个人想出来的。”
李文疆听着老三李文凯的马屁，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都是瞎琢磨的，好了，赵跃，李文凯命令你们的部下加快行军速度，快速通过这片砂石地。”
“诺”
接到命令的骑兵们，也是放开马速，随着马速的增加，原先骑兵将士们的心里的担忧也逐渐消失，他们一直害怕这马蹄铁没有这么大的效果，万一伤害了座下心爱的战马可就不好了。李文疆的《骑兵训练操典》规定每个人的战马都要战马的主人亲自喂养清洗，长时间下来，每个骑兵都和自己的战马培养了感情，所以，骑兵们更加的爱护自己的战马。就怕万一伤害了马蹄，那么这匹战马可就废了。
可是没想到这小小的马蹄铁居然效果这样厉害，战马在砂石之地上行军，简直如履平地。
骑兵们更加兴奋的催动胯下战马，像那被一千多骑兵吓得惶恐不已的鹿群发起进攻。
要是能从天空往下望去，就会看见寥廓的原野之上，一支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分成左右两翼，正向一个鹿群发起迂回进攻，步卒正面攻击前进，血腥的杀戮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