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广场上,凌栖迟的手触碰到那具残破的傀儡鸟,藏机阁中亲历的无数记忆碎片,天工府前辈于绝境中创造的身影便闪过脑海。
一种名为“基础造化心传”的创造法门,被她领悟。
凌栖迟立刻将这份明悟共享给师兄师姐:“我懂了!天工府压根没想教我们炼器!”
“啊?”阿苏铁抱着闪电,一脸懵,“那搞这一出是干嘛?”
凌栖迟嘴角一扬,打了个响指:“它是在教我们,怎么把自己的看家本事,‘嫁接’到这些废料上!”
一言点醒梦中人。
“原来如此,”叶飒瞬间明了,“考验的不是技艺,而是转化的智慧。”
舒明唐闻言,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个有意思,我给它‘纹个身’?”
“不止‘纹个身’那么简单。”
凌栖迟指尖轻点那具残破的傀儡鸟“我们不铸杀伐之器,落了下乘。此番,便造一件专司惑敌心神、乱人阵脚的——惊扰之器。”
“吓唬人的玩意儿?”舒明唐挑眉,“这个思路……有点意思!”
“一个能主动入局,叫对手神识错判、进退失据的‘旁观者’。”
凌栖迟一字一句道出核心构想:“而且,我们不做则已,做就做绝。它不该只有一副吓人的面孔。”
她顿了顿,确保所有人都听清了:“我们要让它拥有两种形态。平日里,它就是一只人畜无害、灵气微弱的普通木鸟,甚至可以停在敌人窗头,静静观察。”
“正是此理!”叶飒立刻领会,“麻痹对手,方能窥得真正要害。就这么办。”
凌栖迟解释“等需要时,心念一动,它瞬间就能切换成一副‘一点就炸’的恐怖模样,专挑人多的场合现身。试想一下,当一只刚刚还在你身边蹦跶的乖巧木鸟,突然发出元婴自爆气息……”
“对对!就是这么个玩法。”舒明唐兴奋起来,“从乖巧到暴走,这反差,光想想就手痒了。”
阿苏铁也恍然大悟,摸了摸怀里那些枯藤残羽:“怪不得小师妹你让我找这些有微弱生机的东西,是为了让它平常看起来更真,更不起眼啊。”
思路既定,四人相视点头,再无迟疑。
他们并非在学习炼器,而是在天工府的指引下,进行一场以废器为载体的、属于他们自己的“道法演示”。
“核心交给我。”凌栖迟掌心灵火吞吐,包裹住那块畸变矿石。
不过数息,一块流淌着灵光的液态核心便被拍入傀儡鸟胸腔,伪灵源瞬间成型。
“左三枢节点,”叶飒的声音冷静地切入,“灵络绕行,避开主结构。凌师妹,收敛三分火气,它的‘心脏’跳得太快了。”
凌栖迟全神贯注,闻言指尖丹火微微一颤,那液态核心的光芒果然温顺了些许,她抽空回了一句:“知道了。”
一旁,叶飒已再度全神贯注,将藏机阁中所见的傀儡结构与心法指引相结合,进行着下一轮的高速推演。
舒明唐指尖跳跃着一缕深紫色的狂暴火灵,这是她多次炸炉后提炼出的“毁灭精华”。
随着叶飒的指引,她将这缕危险的灵力如同刺绣般,一丝丝地“编织”进傀儡鸟体表刚刚成型的灵纹之中。
灵力注入的刹那,傀儡鸟古朴的木制身躯表面,立刻浮现出一层不断扭曲的暗红色光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嘿嘿,像不像?”舒明唐得意地挑眉,“保证金丹以下的修士神识扫过,都得吓一哆嗦!”
“还差最后一点烟火气。”阿苏铁接上,挑出几截内蕴淡淡生机的枯藤与黯淡残羽。
他双手虚引,木系灵力弥漫开来,将枯藤残羽如同给美食撒上最后的香料般,点缀在傀儡鸟的关节与眼眶。
这几笔“做旧”顿时让造物褪去新琢火气,多了几分自然。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不同属性的灵力彼此冲撞,在鸟躯内接连爆出细微的噼啪声,屡次濒临崩溃。
就在舒明唐的火灵彻底融入的刹那——
“咔!”
一道清晰的碎裂声自傀儡鸟核心响起,紊乱的灵力膨胀,就要彻底炸开!
“要炸!”舒明唐惊呼。
“稳住核心!”叶飒语速快得惊人,“阿苏铁,封三焦灵络!”
“封着呢!”阿苏铁脸憋得通红,木灵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涌出。
凌栖迟掌中丹火化作重锤,悍然压下:“散!”
四人气机相连,硬生生将暴走的灵力逼回既定灵路之中。
三个时辰的时限将至,所有的灵光逐渐收敛。
众人眼前的是一只约莫手掌大小的木质傀儡鸟,缠绕着枯藤,镶嵌着残羽,唯独那双晶石眼瞳,被凌栖迟以丹火重新洗炼,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乖巧圆润。
其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爆裂气息,活脱脱一个即将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死士傀儡。
府灵之光如期而至,扫过这只造物。
光芒停留了片刻,似乎在仔细品味。
随后,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赞许之意:“虚实之鸟,静躁由心。虚静实躁,一念惊魂。不事杀伐,而为诡道。巧思暗藏深得‘创造’本意。甲。”
声音落下,一道蕴含着无穷妙思的创造本源从天而降,一分为四,融融进入四人体内。
这道本源并非具体的知识,而是关于“创造”的灵光。
凌栖迟只觉对丹火的掌控多了无数新奇念头,叶飒,舒明唐和阿苏铁也面露惊喜,显然各有收获。
天工府的“匠心”,已如一颗种子,在他们各自的道途上悄然种下。
那只悬浮的傀儡鸟周身不稳定的灵光尽数内敛,化为一道流光,投入凌栖迟手中。
在她掌心,它不再是那副骇人模样,而是化作一枚普通的暗褐色木鸟符偶,灵气微弱到近乎于无。
凌栖迟心念微动。
木鸟周身泛起的恐怖气息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
“乖,”她满意的点了点木鸟,“以后招摇撞骗,就靠你了。”
此物虽无直接杀伤之力,但这份静躁由心的欺诈之能,在某些场合,能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来得管用。
尤其是,用来吓唬某些做贼心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