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靖难铁骑把突厥三十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这个消息像平地惊雷,一下子震动了整个大景。
作为这事的核心人物,聂大刚没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反而冷静地亮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第二招!
舆论利剑,直戳大景皇权最腐朽的根子。
就在战报传得沸沸扬扬、民间把他捧到顶点的时候,聂大刚以靖难讨逆大元帅的名义,发布了一篇慷慨激昂、字字带泪的《告天下臣民书》。
这篇檄文靠着罗网的强大渠道,比战报传得还快。
一夜之间,从北疆到江南的各州县城门、大路上都贴满了。
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京城的集市里。
檄文开头没直接夸自己的战功,反而用沉痛的文字,回忆聂家世代守边关、满门忠烈的功劳。
接着,笔锋突然一转,直接指责当今的景帝:
“臣聂大刚,世代受朝廷恩惠,本来想拼上性命报答陛下。”
“可陛下为什么这么狠心,做出这种连禽兽都不如的事?!”
“臣的大哥聂锋,才二十八岁,官任北疆镇守副使,一辈子勇猛善战、忠心耿耿!”
“身上受了几十处伤,全是跟敌人作战时落下的!”
“一年前,他带队伍巡查边境,突然遭到蛮族几千精锐的埋伏!”
“大哥带着亲信士兵拼死抵抗,身上中了十七箭,像个刺猬一样,最后力竭而死!”
“蛮族恨透了他,居然把他的尸体抢走,挂在旗杆上示众!”
“陛下!北疆的防线明明都在朝廷掌控中,要是没人故意泄露巡查路线,蛮族怎么能精准设下埋伏?”
“现场留下的信物,查出来直指天命宗!”
“而天命宗泽直指,这是陛下的旨意!”
“这种扎心的痛苦,陛下能体会到吗?!”
檄文把聂锋战死的细节写得特别惨烈,身上中了十七箭、尸体被抢、挂着示众,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扎在每个读檄文的人心里。
由不得人不信,更由不得人不生气!
紧接着,檄文又控诉了二哥的冤屈:
“臣的二哥聂远,二十六岁考中探花,才名传遍京城!”
“本来在翰林院当清贵的官,心里装着治理国家、救济百姓的志向!”
“就因为他多次上书直言朝政的问题,得罪了权贵,被明着升官、暗着排挤,调到江南道当巡察使。”
“可谁知道他去上任的路上,突然得了急病,不到两天就去世了!”
“而下毒的人,就是陛下的爪牙天命宗!”
“是陛下下旨,让天命宗去杀人的!”
“陛下!我二哥就是个文弱书生,碍了谁的路,居然要遭这种毒手?”
“连施展抱负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年轻轻地死了?!”
这还没完,檄文接着把矛头对准了皇位继承的肮脏内幕:
上面一口气列出好几位当年争夺皇位时,要么意外死亡、要么黯然退出的皇子。
每一件事都指出了可疑的地方,暗示甚至明说这些都是当今景帝为了除掉对手、夺取皇位干的。
“像这样杀哥哥、害弟弟,残害忠良,事成之后就抛弃功臣的君主,配当天下人的君主吗?”
“配当万民的父亲吗?!”
“我聂大刚今天做这些事,不是要造反,是为了报仇!”
“为我那连尸骨都没留下的大哥聂锋!为我那含冤暴死的二哥聂远!”
“为那些受了冤屈没法说理的皇子宗亲,更要为这被暴君祸害的天下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清君侧?陛下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昏君!”
“这个君主,已经没什么可清理的,只能 —— 换天!”
最后,聂大刚斩钉截铁地宣告:
“我率领靖难的军队,握着忠义的宝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实在是替天行道!”
“天下明白是非、知道忠义的人,要是认清道理,就该跟我一起!”
“共同除掉这个独夫民贼,还天下一个清明的世道!”
这篇檄文,就像一块大石头扔进早就暗流涌动的湖里,一下子激起了滔天巨浪!
民间本来就把聂大刚当神明一样敬着。
现在知道他两个哥哥一个战死还受辱、一个被毒死,同情和愤怒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聂锋将军死得太惨了!连尸体都没拿回来啊!”
“聂远探花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就这么被害死了?”
“皇帝这么刻薄无情、残害忠良,简直不配当人!”
“支持聂将军报仇!这反造得对!”
茶馆、酒馆里,老百姓议论纷纷,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偏向聂大刚。
聂大刚悲情英雄、为兄复仇的形象很快深入人心,他起兵的合理性在民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认可。
可朝堂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景帝在暖阁里看到这篇檄文的抄本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虽然说这些事都是真的,但现在被公然揭穿,让他脸面无存。
先帝在一旁,脸色灰暗,小声念叨:“他这是要把皇家的遮羞布一把扯下来,让天下人都看看龙袍底下有多脏啊…… ”
更让朝廷害怕的是,这篇檄文开始动摇统治的根基。
一些本来就对朝廷不满的地方官员和军中将领,开始偷偷跟聂大刚联系。
甚至京城里面,也流传起各种对皇帝不利的谣言,人心不安,暗流涌动。
景帝下旨斥责聂大刚 ‘捏造事实、扰乱人心’。
可圣旨送出京城后,没什么效果,反而被老百姓当成笑话,觉得这是皇帝做贼心虚、想掩盖真相。
聂大刚这精准又狠辣的一击,不仅把自己谋逆的罪名,完美改成了替天行道、为兄复仇的正义之举,还把大景皇帝彻底钉在了昏庸残暴、残害忠良的耻辱柱上,让皇帝在道义上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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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皇城。
长安公主独自坐在清冷的宫殿里,翻看一份被揉皱又展平的《告天下臣民书》。
这份檄文是她让心腹宫女偷偷从宫外带进来的。
上面每一个字,她都反复看了无数遍。
就在数天前,她跑去询问景帝,将她送到突厥去和亲是否是真的。
当时的景帝竟然要求她为了大局,为了争取喘息的时间,做些小小的牺牲,让她这个十六岁的公主,嫁给那个八十多岁、快死的突厥老可汗!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那所谓的盟约是真的!
大景皇帝真的将她嫁给突厥老可汗!
这一件事,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长安公主心里。
她永远忘不了当时皇兄看她的眼神 —— 满是权衡利弊,半点儿亲情都没有。
从那时起,她心里对皇兄的敬畏和亲情就全没了,只剩下冷冰冰的疏远和压在心里的怨恨。
现在,聂大刚的檄文像一声惊雷,不光揭开了聂家兄弟的冤屈,还把她心里对皇兄最后一点幻想也劈得稀碎。
一个能对为自己家族拼命打仗的忠臣后代这么狠毒,能毫不犹豫牺牲亲妹妹一辈子幸福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檄文里说的那些争皇位的龌龊事,还有迫害兄弟的事,这会儿她听着,一点儿怀疑都没有了。
她对景帝,半点儿兄妹情分都没有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仇恨。
“皇兄…… 不对,是景帝!”
“你刻薄无情,残害忠良,连自己的亲人都能利用、牺牲,你配当这天下的主人吗?”
她想起聂大刚在檄文最后说的那句惊天动地的话 ——“这个君主,只能换天!”
她心里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冲动。
她不想像母后那样,只能在深宫里哭。
也不想像其他公主那样,成了政治联姻的棋子。
她要报仇,要让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皇兄,为他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里很快冒了出来。
她要投靠聂大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