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在清玄宗养伤半月，后背的伤口已结痂，丹田虽仍空空，却在玄阳真人的汤药调理下有了丝微弱的暖意。这日清晨，苏清月抱着一卷古籍匆匆闯进来，青裙扫过门槛时带起阵冷梅香。
“师兄！你看我在藏书阁最底层翻到了什么？”她将古籍摊在桌上，泛黄的纸页上绘着幅残缺的秘境地图，墨迹早已褪色，却能看清“陨星秘境”四个篆字，“师尊说这秘境三百年一开，正好下月初一开启，里面藏着‘聚灵花’，说不定能帮你重筑灵基！”
林越指尖抚过地图上的星纹，心脏猛地一跳。陨星秘境的传说他幼时听过，传闻是上古星辰陨落砸出的空间裂缝，里面不仅有聚灵花这种重筑灵基的至宝，更藏着星辰碎片淬炼的神兵。只是秘境凶险异常，进去的修士十有八九折在里面，久而久之便少有人敢涉足。
“秘境开启时，各大门派定会蜂拥而至。”林越摩挲着结痂的手背，那里还留着被魔域修士划伤的疤痕，“我如今连御剑术都用不了，去了也是拖累。”
“谁说的？”苏清月从乾坤袋里倒出堆瓶瓶罐罐，有刻着符文的护心镜，有绣着阵法的披风，“我把攒了十年的宝贝都给你翻出来了！这面‘玄光镜’能挡金丹期三招，‘锁灵披风’能隐匿气息，还有这个——”她举起枚鸽卵大的晶石，石心流转着银辉，“师尊给的传讯石，遇险时捏碎，他老人家立刻能感应到。”
看着师妹眼里的光，林越喉间发紧。他知道苏清月素来宝贝这些物件，当年他随口说句“玄光镜好看”，她都红着脸藏进怀里说要留着嫁人的。
“下月初一，我去。”林越将地图折好塞进袖中，指尖触到结痂的伤口时，突然想起魔域那柄染血的长刀，“正好，有些账也该算了。”
秘境开启当日，陨星谷外挤满了修士。林越混在人群里，锁灵披风将他的气息压得比凡人还弱，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粗布袍的“凡人”，正被苏清月往怀里塞最后一袋辟谷丹。
“记住，聚灵花生在星屑堆里，花瓣会随星辰转动，看到蓝光就是！”小师妹踮脚替他系紧披风领口，指尖擦过他下巴时红了脸，“遇到万法宗的人躲远点，上次在魔域就是他们帮着敖轩……”
话音未落，天边传来阵尖锐的哨声。二十名黑袍修士踏着魔焰而来，为首那人面覆青铜面具，腰间悬着柄锯齿长刀——正是魔域左使敖风。他目光扫过人群，在林越身上停顿半瞬，似乎觉得这“凡人”的气息有些熟悉，却没多在意，只挥了挥手：“秘境开启，凡挡路者，杀无赦！”
林越攥紧袖中的玄光镜，看着那些黑袍修士蛮横地推开人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半月前被敖轩追杀的屈辱，魔域修士在灵界烧杀的场景，此刻都化作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轰隆——”
陨星谷中央的巨石突然炸开，露出个旋转的黑洞，周围的空气被吸得扭曲。各大门派的修士争先恐后地往里冲，法宝碰撞声与怒喝声混在一起。林越拉着苏清月的手腕，借着人群的掩护钻进黑洞，耳边瞬间响起呼啸的罡风。
秘境内部比传闻中更诡异。天空悬着破碎的星辰，大地是暗紫色的岩石，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传来细碎的碎裂声——那是凝结的星屑。林越按苏清月教的法子，循着星屑最密集的方向走，披风下的传讯石微微发烫，那是玄阳真人在感知他的位置。
“师兄你看！”苏清月突然拽他的袖子，指向左前方的断崖。那里的星屑堆里，果然立着株半尺高的花草，花瓣是透明的，叶脉里流淌着蓝盈盈的光，每片花瓣都随着某种规律轻轻转动，“是聚灵花！”
林越刚要迈步，却见三道黑影从断崖后窜出，为首那人手持骨鞭，正是万法宗的三长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阴恻恻地笑：“多谢小姑娘指路，这聚灵花，归老夫了！”
骨鞭带着腥风抽来，林越将苏清月往身后一拉，同时捏碎了玄光镜。“铛”的一声脆响，骨鞭被弹开，玄光镜化作道光幕将两人罩住。三长老愣了愣，随即狂笑：“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抢机缘？”
林越没理他，反手将苏清月推到聚灵花旁：“摘花！”自己则抽出腰间的锈铁剑——那是他从镇上铁匠铺买的凡铁，此刻却被他握得死紧。
“想摘花？问过我了吗！”万法宗的另两人扑了上来，长剑带着灵力刺向苏清月。林越横剑格挡，凡铁与法器碰撞，震得他虎口发麻，却死死不退半步。他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玄光镜的光幕已开始闪烁，像风中残烛。
“师兄！”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聚灵花已被她连根拔起，花瓣上的蓝光溅了她满手，“我摘到了！我们走！”
林越刚要转身，却见三长老的骨鞭绕过光幕，缠向苏清月的手腕。他想也没想，扑过去用后背挡住鞭梢，骨鞭上的倒刺瞬间扎进肉里，带出串血珠。
“走！”林越嘶吼着将苏清月往身后的传送阵推，那里是秘境的紧急出口，“捏碎传讯石！”
苏清月的哭声撕心裂肺，却被他推得踉跄着踩进传送阵。三长老见状怒喝，骨鞭猛地收紧，倒刺在林越后背撕开五道血口，深可见骨。
“小子，敢坏老夫好事！”三长老拽着骨鞭将林越拖到面前，青铜面具后的眼睛闪着凶光，“说！聚灵花给你藏哪了？”
林越咳出口血，视线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口在流血，丹田却因某种力量开始发烫——是聚灵花的花瓣！刚才推苏清月时，她悄悄将片花瓣塞进了他手里。
“在……在这！”林越突然笑了，将染血的花瓣举到三长老面前，同时猛地攥紧拳头。花瓣瞬间化作精纯的灵力，顺着他的经脉疯狂涌入丹田，凡铁剑在他手中爆发出刺目的光。
三长老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不对：“不好！他要吸收灵力！”
可已经晚了。林越的身体像个干涸的池塘，贪婪地吞噬着聚灵花的灵力，干涸的丹田被撑开时传来撕裂般的疼，却让他眼底燃起了火。他想起玄阳真人的话：“绝境之中，方见本心。”
“你说的是这个吗？”林越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凡铁剑划破空气，竟带起道金色的剑气。三长老猝不及防，被剑气扫中肩头，惨叫着后退。
周围的星屑突然躁动起来，随着林越的剑气旋转，仿佛受到了召唤。林越握紧剑，感受着丹田中重新流动的灵力，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三长老捂着流血的肩头，怨毒地瞪着他：“你等着！万法宗不会放过你的！”转身带着两个弟子狼狈逃窜。
林越没追，他靠在断崖上，看着掌心残留的花瓣粉末笑了。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丹田的暖意却越来越浓，像有颗种子正在发芽。
远处传来传送阵启动的嗡鸣，林越知道苏清月安全了。他抬头望向秘境的天空，破碎的星辰正在缓缓转动，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陨星秘境……”林越握紧凡铁剑，一步步走向更深处，“还有更多机缘等着我呢。”
他的身影消失在星屑弥漫的峡谷中，只留下地上串带血的脚印，和空气中渐渐浓郁的灵力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