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星秘境核心石室,林越循着星屑指引的方向往外围走。沿途不时能看到修士厮杀的痕迹,断裂的法器、凝固的血迹与散落的星屑混在一起,衬得这片秘境愈发森然。他收敛气息,借着星辉隐匿身形,《流云步》踏在星纹地面上,只留下几不可察的涟漪。
行至一处断裂的星桥旁,忽闻桥对面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林越脚步一顿,星玄剑在鞘中轻颤——那咳嗽声里藏着内劲,绝非普通修士。他侧身躲在一块星纹巨石后,探眼望去,只见桥对面的平台上,坐着位穿灰布短褂的老者,正佝偻着背用树枝拨弄地上的篝火,火上烤着一串不知名的野果,果皮烤得焦黑,却没人动。
老者身旁立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穗是褪色的红绳,看样式竟像是百年前的款式。他头发花白,脸上刻满皱纹,左手缠着渗血的布条,显然刚经过一场恶战,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透过跳动的火光,直直看向林越藏身的方向。
“小家伙,躲什么?过来吃口热的。”老者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林越握紧星玄剑,缓步走出巨石后。他能确定,自己的隐匿术并未出错,这老者能看穿他的踪迹,修为定然深不可测。
“前辈。”林越拱手行礼,目光落在老者缠着布条的手上——那布条下隐约露出几道剑伤,伤口边缘泛着黑气,竟与当年敖轩修炼的邪术气息相似。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别叫前辈,我就是个迷路的糟老头。”他用树枝把烤焦的野果扒拉到石盘里,“尝尝?秘境里的‘星莓’,烤着吃才不涩。”
林越走过去,在篝火旁坐下。星莓的焦香混着草木灰的气息飘来,意外地不难闻。他拿起一颗,咬开焦黑的外皮,里面的果肉竟泛着淡淡的星光,入口清甜,灵力顺着喉咙滑入丹田,竟比普通灵果醇厚十倍。
“这星莓得在星桥断裂处的崖壁上采,”老者看着他眼中的惊讶,慢悠悠地说,“那地方罡风烈,寻常修士靠近就被撕成碎片,也就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爬得动。”
林越心中一动:“前辈对这秘境很熟?”
“熟谈不上,”老者咳嗽两声,用树枝敲了敲地面,“三十年前来过一次,跟现在比,星轨偏了三度,当年的星桥还是完整的呢。”
林越瞳孔微缩——三十年前?能在陨星秘境存活至今的修士,整个灵界也寥寥无几。他看向老者身旁的铁剑,剑鞘上刻着模糊的云纹,隐约能辨认出“清玄”二字。
“前辈是清玄宗的人?”
老者动作一顿,随即笑了:“算是吧,当年在清玄宗扫过三年地,后来嫌规矩多,就跑了。”他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林越背后的星玄剑,“你这剑不错,星辰核心化的?”
“是。”林越没有隐瞒,“侥幸得了些机缘。”
老者眯起眼,火光在他皱纹里跳动:“机缘这东西,往往跟着劫数走。你这剑里的星辰之力太纯,容易招狼,就像当年的玄阳真人……”
“您认识家师?”林越猛地抬头,玄阳真人正是他的授业恩师,三年前在与敖轩的大战中陨落,临终前将清玄宗的信物交给他,让他务必查清敖轩背后的势力。
老者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拧开塞子灌了口,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花白的胡须上:“玄阳那小子,当年还跟我抢过星莓呢。”他放下葫芦,眼神飘向远处的星空,“他总说,修者修的是心,不是力,可真到了生死关头,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林越沉默——师尊确实常说这句话,可最后还是为了护住清玄宗的弟子,硬接了敖轩的黑巫术。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老者突然道,“不是灵力,是那股子傻劲儿。当年他为了护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修士,硬扛了万法宗三位长老的围攻,跟你刚才躲在石头后,明明能直接走,却非要盯着我这糟老头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越心中一暖,又一酸:“师尊他……”
“我知道他走了,”老者打断他,声音低沉了些,“敖轩那厮的邪术又精进了,当年我断了他一条胳膊,没想到他竟能借魔域之力复原,还更狠了几分。”他撸起袖子,胳膊上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疤痕处的皮肉呈现诡异的青黑色,“这就是拜他所赐,三十年前留下的,到现在还在往外冒魔气。”
林越看着那道伤疤,突然想起师尊临终前的话:“敖轩背后有魔域势力支撑,他修炼的‘蚀魂术’需要活人精血滋养,这些年失踪的修士,十有八九都成了他的祭品。”
“不止,”老者冷笑一声,“他在找‘星核钥匙’,说是能打开魔域与灵界的通道,让魔域大军进来。当年玄阳就是为了抢这消息,才被他堵在陨星秘境外围……”
林越猛地攥紧星玄剑,剑身在鞘中发出嗡鸣——原来师尊的死,还有这层隐情!
“星核钥匙在哪?”
老者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块残缺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半片星图:“当年玄阳抢来的消息,就刻在这玉佩上,可惜被敖轩打碎了,只留了半块。我这三十年在秘境里打转,就是想找另外半块。”他将玉佩递给林越,“你看这星图,像不像陨星秘境的脉络?”
林越接过玉佩,指尖抚过冰凉的纹路,突然与脑海中星辰试炼时见过的黄道十二宫星图重合——缺失的部分,正好指向秘境最东侧的“陨星渊”!
“前辈,”林越抬头,眼中燃起火焰,“一起去陨星渊?”
老者咧嘴一笑,抓起地上的铁剑,锈迹斑斑的剑身在火光下竟闪过一丝锐芒:“正有此意。不过先说好了,找到钥匙,得让我先砍敖轩一刀,当年他断我一臂,我得讨回来。”
林越看着他虽苍老却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师尊曾说过的话:“清玄宗最厉害的不是掌门,是当年那个扫地的老头,他剑里藏着整个星空。”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林越与老者并肩踏上修复了一半的星桥,星玄剑与锈铁剑的剑穗在风中轻摆,两道身影迎着晨光,朝着陨星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