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程咬金也凑了过来,一同看着书信,脸上的神色渐渐由犹豫转为心动。
“陛下说了,” 王君廓的声音变得诚恳起来,“只要二位肯归降,过往的一切皆可不究,依旧委以重任。瓦岗的弟兄们,也可编入隋军,待遇与隋军相同。”
单雄信放下书信,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君廓,沉声道:“君廓,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瞒你。并非我不愿归降,只是……‘降将再叛’这四个字,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头,我实在……”
“二哥此言差矣!” 王君廓打断他的话,语气激昂地说道,“良臣择主而事,本就是天经地义!当年韩信弃楚归汉,成就不世之功;陈平背楚投汉,辅佐高祖平定天下。他们何曾因‘叛’字而遭人诟病?反倒是那些不识时务、愚忠到底之人,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单雄信与程咬金,朗声道:“王世充残暴不仁,弑主篡位,早已失尽人心。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而陛下则是顺应天意民心的明主,跟着他,不仅能保全自身,更能造福天下百姓!这其中的利害,二哥与咬金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程咬金被王君廓的话打动,忍不住拍了拍大腿,嚷道:“君廓说得对!他奶奶的,这老王八蛋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早就受够他的鸟气了!”
单雄信依旧沉默着,眉头紧锁,显然内心还在挣扎。
王君廓见状,心中一横,猛地拔出短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上,沉声道:“二哥,咬金,我王君廓今日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前来,并非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咱们兄弟的性命,为了瓦岗数万弟兄的前程!若是二位执意不从,便将我交给王世充,也算是你们向他表忠心的投名状!”
“君廓,你这是干什么?” 单雄信与程咬金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夺下他手中的短刀。
“二哥!” 王君廓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声音哽咽道,“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弟兄们跟着王世充送死吗?难道你忘了当年在瓦岗,咱们一同歃血为盟,立下的‘同生共死,造福百姓’的誓言吗?”
这句话如同重锤般敲在单雄信的心上,他猛地闭上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当年在瓦岗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与兄弟们一同出生入死,一同大碗喝酒,一同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那些日子,虽然艰苦,却充满了希望与热血。
“好!” 单雄信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重重一拍案几,沉声道,“君廓,我信你!也信世积!既然你们说杨勇陛下是能够匡扶百姓的明主,我单雄信,愿归降大隋!”
程咬金见状,也连忙表态:“俺也一样!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了!”
王君廓见二人同意归降,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激动地握住单雄信与程咬金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二哥!咬金!你们总算想通了!弟兄们若知道此事,定会感激你们的!”
单雄信看着王君廓,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沉声道:“君廓,是我糊涂,让你受委屈了。”
“二哥言重了!” 王君廓摇了摇头,笑道,“只要弟兄们能同心协力,共图大业,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瓦岗一同出生入死的时光。
“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咬金性子最急,迫不及待地问道,“要不要咱们今夜就动手,杀了王世充,打开寨门迎接大军?”
单雄信连忙摆手,沉声道:“不可!王世充防范甚严,他应该一直有派人监视咱们,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王君廓点头赞同:“二哥说得对,此事需从长计议。我先回去禀报元帅,约定时日,届时,二位可在寨内响应,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瓦岗寨。”
单雄信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何时动身?”
王君廓说道:“事不宜迟,我今夜便回去。”
程咬金点头同意道:“此处不宜久留,君廓你得尽快离开,以免被王世充的人发现。”
单雄信与程咬金将王君廓送到后窗,看着他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到屋内。
“老单,” 程咬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咱们真的…… 要归降了?”
单雄信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嗯。王世充绝非明主,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杨勇陛下能善待百姓,重用贤才,或许…… 真能成就一番大业吧。”
他走到案前,拿起徐世积的书信,又看了一遍,眼中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照亮了他脸上的神色,那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对未来的憧憬。
王君廓顺着密道一路疾行,心中激动难平。
崖壁上的藤蔓被他带起的风拂得簌簌作响,掌心被岩石划破的伤口渗出鲜血,与藤蔓的汁液混在一起,黏腻而温热,他却浑然不觉。
钻出断云崖的洞口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雾如纱,将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埋伏在橡树下的亲兵们见他现身,纷纷围拢上来,眼中满是关切。
亲兵队长激动地问道:“将军,事情成了?”
王君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成了!走!立刻随我回营,向元帅禀报这好消息!”
一行人不敢耽搁,借着晨雾的掩护,沿着崎岖的山路向隋军大营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