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内,士兵营房】
夜色深沉,建康城内临时征用的营房里,挤满了被抓来的壮丁。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霉味和恐惧的气息。
赵小五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身上那件脏兮兮、不合身的号衣粗糙得都能将他的皮肤磨破。
他今年刚满十六,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家里父亲早亡,母亲体弱,原本靠着在码头帮工勉强能够糊口,如今却被如狼似虎的官军抓到了这里。
他旁边躺着的是狗剩,是个脸上有疤,看起来有些凶恶的年轻人。
狗剩原本是城西铁匠铺的学徒,那道疤就是他在铁匠铺不小心被铁器划伤留下的。
他力气大,人很机灵,但同样也没能逃过这次征召。
“狗剩哥,我……我害怕。”
赵小五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颤抖地说道:“俺听说隋军都是天兵天将,会法术,一下就能把人弄死,咱们……咱们这回是不是死定了?”
狗剩在黑暗中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低声道:“怕有啥用?咱们是被抓来的,又不是真心给那狗皇帝卖命。我听说,北边隋帝杨勇,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对百姓好着呢。洛阳、历阳那边,当兵的吃得饱,穿得暖,立了功还有赏钱,家里还能免税。哪像咱们……”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琢磨着,真要打起来,咱们别傻乎乎地往前冲。在后面待着……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活路?”赵小五茫然。
“嗯。”
狗剩的声音几不可闻,低语道:“我听说,隋军不杀降卒……要是……要是咱们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赵小五似乎明白了什么。
黑暗中,他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依旧充满了恐惧,但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类似的对话,在建康守军各个营房里悄悄进行着。
求生,是人的本能。
当为之效忠的对象不能给他们生路,甚至将他们推向死路时,背叛的种子便已悄然种下。
【历阳,隋军大营,火枪营驻地】
李安正在巡视营地。
火枪兵们正在军官的带领下,最后一次检查枪械和弹药。动作熟练,神情专注,与建康那边抓来的壮丁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名叫张老三的老兵,仔细地用通条清理着枪膛,对身旁一个新补充进来的年轻火枪兵说道:“小子,检查仔细点!这玩意儿就是咱们的命!建康城里那帮乌合之众,估计连火枪都没见过,到时候,咱们好好给他们开开眼!”
那新兵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张叔,我……我听说建康城墙很高……”
“高?”
张老三嗤笑一声,不屑道:“再高能有黎阳津的营垒高?能有窦建德的十万大军厚实?在咱们的火炮面前,那都跟纸糊的一样!你啊,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跟着咱李将军,跟着咱们陛下,功劳自然会有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装备的自信,对将领的信任,以及对那位遥远皇帝的崇敬。
这种信念,是隋军战斗力的重要源泉。
“好嘞,张叔,我听您的~!”新兵在张老三一番鼓励下,也慢慢地开始自信起来。
【洛阳,紫微宫】
杨勇身着一件金色龙纹刺绣的黑衣,显得威严而华贵,他身姿挺拔地站在观星台上,遥望东南方向的天空。
虽然此处与江淮相隔千里,但他仿佛能感受到遥远的江淮战场上,即将爆发的浓浓战意。
“想必李靖他们……应该已经部署完毕了吧。”他低声自语。
身旁的皇后云韵身着一身合体的锦绣宫装,将她的精致容貌和靓丽姿色衬托得愈发雍容华丽。
此刻的云韵,用“国色天香”四个字来形容再为恰当不过。
她轻轻为杨勇披上一件斗篷,柔声道:“陛下放心,李尚书乃当世名将,将士们又装备了陛下亲造的神兵利器,定能马到成功。”
杨勇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朕自然是相信他们的。只不过,战争终究是残酷的,但愿此战之后,江淮能真正迎来太平盛世,百姓也能休养生息。”
云韵闻言,脸上绽放出一个倾国倾城般的微笑。
他双手握住杨勇的手,声音轻而有力的说道:“臣妾相信一定会的。”
江淮的财富,江南子民回归大隋,都将成为他构建更强大帝国的坚实基础。
而这一切,都将从三天后,那横渡长江的雷霆一击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