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满脸虬髯、性情火爆的骑兵都尉忍不住踏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将军!此言当真?那突厥狗贼的老巢,当真空虚了?”
裴行俨肯定地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千真万确!据俘获的西梁丞相陆季览所说,他曾亲赴突厥牙帐,熟悉路径,愿为我军向导!此乃天赐良机,陛下肃清北疆之夙愿,正当由我辈实现!”
“太好了!”
那虬髯都尉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兴奋得泛红,哇呀呀叫道:“将军!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定要把那处罗的鸟窝给他端了!把那些突厥贵族的脑袋砍下来,筑成京观,以祭我惨死同胞在天之灵!”
“对!端了突厥老巢!”
“让那些蛮子也尝尝家被掏的滋味!”
“将军英明!此计大妙!”
“末将请战!”
…………
一时间,请战之声如同潮水般涌起,群情激愤,战意高昂!
这些百战余生的将领们,早已对突厥的暴行恨之入骨,如今听到有机会直捣黄龙,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阴山!
就连一些相对沉稳的将领,如几位神策军的营正,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们紧握着腰间的佩刀,仿佛已经看到了用手中火枪火炮,在突厥王庭大开杀戒的景象。
裴行俨看着部下们高昂的士气,心中豪情更盛。
他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朗声道:“诸位将军求战之心,本将军已知!此战,关乎大隋国运,关乎北疆百年安宁,更关乎陛下天威!我等肩负陛下重托,肩负天下汉民之期盼,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目光转向李安:“李将军,神策军乃此战关键,火器之利,将于草原之上,大放异彩!你部需做好万全准备!”
李安肃然抱拳:“将军放心!神策军上下,早已严阵以待!火枪弹药充足,火炮亦已检修完毕,定不负陛下与将军厚望!”
“好!”
裴行俨重重一拍案几,霍然起身,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下达了最终决断:“传本将军令!全军即刻进行战前动员,检修器械,备足十日干粮及引火之物!骑兵优先配备一人双马!留守朔方之兵马,由……”
他快速点了几位稳重将领的名字,吩咐道:“由你等负责,率五千步卒及部分神策军、和大部火炮营,严守朔方,看管俘虏,安抚百姓,确保我军后路无忧!其余各部,随本将军与李将军,后日清晨,誓师出征,兵发郁督军山,直取突厥王庭!”
“谨遵将军号令!”
众将齐声应诺,声震屋瓦,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渴望与坚定。
军令如山,随着各位将领返回各自营地,整个朔方城刚刚平复下来的气氛,再次被一种紧张而亢奋的战前氛围所取代。
军营之中,人喊马嘶,热火朝天。
骑兵们精心擦拭着心爱的战马,检查着鞍辔蹄铁,给备用马匹喂食精料;
步兵们则检查着弓弩刀枪,将箭矢一捆捆整理好;
神策军的士兵们更是忙碌,他们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支击发枪的枪机、膛线,将定装的纸壳弹药分发到每个人手中,炮兵们则反复擦拭着炮膛,清点着炮弹和发射药包。
一股无形的、却又无比灼热的气流,在军营中涌动、汇聚。
士兵们交换着兴奋的眼神,低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远征。
“听说了吗?要去打突厥王庭了!”
“乖乖!那可是突厥可汗的老窝!这回可要干一票大的!”
“咱们在陛下手底下还没输过呢!这回要是成功了,那可是要名垂青史的啊!”
“是啊!怕个鸟!咱们陛下给咱们造的火枪大炮,那些突厥蛮子拿什么挡?”
一种混合着对战争的渴望、对功勋的向往以及对大隋皇帝杨勇近乎盲目的信任的情绪,在每一个普通士兵心中滋长。
…………
夜色深沉,朔方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只有巡夜士兵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军营隐约传来的马匹嘶鸣,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刚刚经历并即将迎来新的战火。
在城中一处较为清净、由隋军士兵看守的院落内,秦琼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他身上伤势好了许多,基本已无大碍,只是脸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白日在牢狱中与李安的对话过后,他便被移至这处院落。
只是此时的秦琼并无多少睡意。
因为在他午睡过后,在院落散步之时,隐约听见看守的隋军士兵在低声讨论着关于主帅裴行俨即将突袭突厥王庭的话题。
这则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心湖,激荡起层层波澜,让他整个下午心绪难平。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守卫士兵低低的询问声。
随即,院门被轻轻推开,李安独自一人,提着一个食盒,缓步走了进来。
“叔宝兄,深夜打扰了。”李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秦琼站起身,有些意外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李安:“李将军?你这是……”
李安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揭开盖子,里面是几样精致些的小菜和一壶明显不同于白日牢狱中劣酒的好酒。
他摆好碗筷,斟满两杯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日在牢中仓促,未能尽兴。今夜月色尚可,在下特备薄酒,再与叔宝兄一叙!”
秦琼看着李安那平静却带着真诚的眼神,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李安端起酒杯道:“叔保兄,请!”
说罢,他一饮而尽。
“请!”秦琼见此情形,沉默了一下,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安喝掉杯中酒后,连忙又各自倒上一杯。
秦琼觉得李安今夜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讲。
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李兄今夜前来,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