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月圆之夜。
山北县衙的后院灯火通明,林弈召集核心人员召开特别会议。与会者不过十余人,却代表着这个边陲小县新生的权力中枢。
张承最先到会。这位格物学派的元老如今掌管全县教化,青衫依旧朴素,袖口却沾着新研制的颜料。他默默在角落摊开图纸,上面绘制着新式水车的改良方案。
“张先生来得早。”林弈亲自为他斟茶。
“新发现一种黏土,或可改进砖窑。”张承指着图纸上的标注,“若能成功,烧砖成本可降三成。”
紧接着,赵小乙抱着一摞账册匆匆进来。这个曾经的落魄胥吏,如今已是全县的大总管。他熟练地将账册分门别类,每一本都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
“大人,上月县库结余又创新高。”他翻开总账,“但开支也水涨船高,特别是学堂和医馆...”
“该花的不能省。”林弈示意他坐下。
这时,王铁柱一身戎装大步走入。剿匪成功后,他统辖的护卫队已扩编至五百人,成为北疆一支不可小觑的武装力量。这个曾经的农家汉子,如今言谈举止间已有了将领气度。
“边境哨所全部建成,”他呈上布防图,“按大人的吩咐,每所驻兵二十,配烽火台。”
最后到会的是几位老师傅。老农李德全掌管全县农事,竹匠李师傅负责工坊,药农孙老伯开发药材,他们代表着山北县的技术根基。
人员到齐,林弈环视全场。烛光下,这些面貌各异的部下,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治理体系。
“今日议题有三。”林弈开门见山,“其一,秋粮收购;其二,边境贸易;其三,人才储备。”
赵小乙率先发言:“新粮丰收在即,臣建议设立常平仓。丰年收储,荒年平粜,可稳粮价,安民心。”
“准。”林弈点头,“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王铁柱接着汇报:“边境五县主动来洽,希望开通互市。但其中两县匪患未清,臣建议暂缓。”
“剿匪与通商可并行。”林弈在地图上指点,“派两队护卫,保护商路。让周边百姓看到,归附山北才有太平。”
张承此时开口:“学堂首批学子已有小成。臣建议择优者,分派各衙署历练。”
这个提议引起热议。老成持重的李德全担心年轻人经验不足,赵小乙却认为该给新人机会。
“这样,”林弈做出决断,“每衙署安排两至三人,以老带新。三月一考核,优胜劣汰。”
议事至深夜,各项决策渐次成型。令人惊叹的是,这个迷你团队运转得极其高效。军政要务,王铁柱条分缕析;钱粮度支,赵小乙如数家珍;工程技术,张承鞭辟入里;农事工匠,老师傅们经验老到。
更难得的是,这些人各有所长,却能相辅相成。王铁柱说要增兵,赵小乙立即能算出军费;张承提出新工艺,老师傅们马上评估可行性。
“诸位,”林弈举杯,“这半年来,山北县能有今日,全赖诸位同心协力。”
张承郑重道:“是大人知人善任。”
“不,”林弈摇头,“是诸位各展所长。”
他细细道来每个人的贡献:赵小乙将杂乱账目整理得井井有条;王铁柱把农家子弟训练成精兵;张承让格物之学落地生根;老师傅们将传统技艺发扬光大...
这些话让在座众人无不动容。他们原本都是小人物,是林弈发现了他们的才能,给了他们施展的舞台。
“但是,”林弈话锋一转,“这还远远不够。”
他展开一幅北疆地图,手指划过周边各县:“我们要让山北模式,推广到整个北疆。”
这个宏图让众人既兴奋又忐忑。赵小乙担心财力不足,王铁柱顾虑兵力有限,老师傅们怕技艺外传。
“所以需要诸位加倍努力。”林弈目光炯炯,“张承要培养更多学子,赵小乙要开辟新财源,王师傅要练出精兵,老师傅们要带出高徒。”
他取出一份《山北发展五年规划》,上面详细列出了每个领域的目标。让人惊叹的是,这些目标都与在座各人的专长相对应。
“大人早已谋划周全...”赵小乙喃喃道。
“不是谋划,是相信。”林弈环视众人,“我相信在座诸位,一定能做到。”
这场会议直到东方既白。当众人散去时,每个人眼中都闪着坚定的光芒。
三日后,新的治理架构正式确立:以林弈为核心,张承掌教化,赵小乙理财政,王铁柱统军事,老师傅们负责技术。各衙署配备新生力量,形成老中青结合的梯队。
这个班底很快展现出惊人能量。秋粮收购顺利进行,边境互市如期开通,学堂学子开始实习,各项产业蒸蒸日上。
最让人称道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王铁柱要增设哨所,赵小乙早已备好银两;张承推出新教材,老师傅们立即配合实践;遇到重大决策,众人各抒己见,最终由林弈决断。
九月重阳,山北县举办了丰收大典。观礼的客商发现,主席台上的核心班底不过十余人,却将整个盛会安排得井井有条。
“精兵简政,莫过于此。”一个老商人感叹,“这般治理,何愁不兴?”
夜深人静时,林弈独自登上城楼。望着万家灯火,他想起半年前刚到时那个破败的山北县。如今政通人和,百业兴旺,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个已经成型的核心班底。
“老爷,天凉了。”林福送来披风。
“福伯,你说这些人,能担起更大的担子吗?”
老管家笑了:“老奴看人准,这些人都是一时之选。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老爷忠心耿耿。”
是啊,忠诚与能力,这个班底兼具二者。林弈知道,他已经为山北县的未来,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而现在,是时候考虑更远的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