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连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学生们大多低着头,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偶尔有几道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偷偷投向格兰芬多长桌的哈利·波特。
自从上学期,哈利带着伤痕和那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回来后,他在霍格沃茨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毫无保留地告诉所有愿意听的人——伏地魔复活了,然后又被如今已失踪的格林格拉斯教授彻底终结。
部分人选择了相信,特别是那些亲眼见证他被假穆迪掳走又奇迹般归来的同学,以及他最亲密的伙伴。
但更多的人,在魔法部铺天盖地的宣传和《预言家日报》连篇累牍的引导下,心中充满了疑虑。
魔法部官方不仅断然否认了伏地魔复活的说法,还将萨格莱斯的通缉令堂而皇之地刊登在报纸头版。
同时他们还将哈利的陈述描绘成一个“受到惊吓后编造故事以博取关注”的可怜男孩的胡言乱语。
这种舆论操控让许多不明真相的学生和家长对哈利的话将信将疑,甚至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哈利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无人采信,另一方面则是为那位拯救了他,如今却被污名化的教授感到痛心和愤怒。
近一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升入五年级,可教授依旧杳无音信。
当初的笃定渐渐被疑虑侵蚀,连他和罗恩、赫敏都不禁在想:格林格拉斯教授真的还活着吗?他会不会真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就在这时,坐在哈利对面的西莫·斐尼甘,嘴里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问:“哈利……你上学期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哈利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睛里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当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西莫放下手里的食物,语气有些犹豫:“可是我妈妈告诉我……《预言家日报》上说……”
“你既然相信《预言家日报》上写的,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哈利猛地打断了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提高:“像你妈妈一样,每天看看报纸不就知道一切了吗?没错,我就是那个为了哗众取宠,甚至不惜切掉自己一根指头的小丑!”
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左手,那齐根断裂的食指赫然暴露在空气中,像一个无声而残酷的证明。
哈利的话语瞬间刺痛了西莫,同时也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腾”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不准你对我妈妈说三道四!”
哈利也毫不退让地站起身,甚至还掏出了自己的魔杖,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谁相信报纸上那些鬼话,谁怀疑我说的话,我就对谁说三道四!就算是魔法部长福吉也不例外!”
这边的骚动立刻吸引了周围学生的注意,长桌上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更响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针锋相对的两人身上。
就在这时,罗恩和赫敏走了过来,他们胸前别着的级长徽章在礼堂的光线下微微反光。
罗恩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一脸困惑地问:“嘿,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你们在吵什么?”
“他对我妈妈说三道四!”西莫死死地捏着拳头。
“什么?”罗恩一脸难以置信,“不,西莫,哈利不会这么做的,我们见过你妈妈,都很喜欢她。”
“那是在她开始相信《预言家日报》上那些诋毁我的每一句话之前!”哈利冷冷地说。
“噢,”罗恩说,布满雀斑的脸上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噢,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西莫立刻转向罗恩,语气咄咄逼人:“你该不会也相信他编造的那些胡言乱语吧?”
罗恩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坚定地站到哈利身边,不容置疑地说道:“是的,我相信。而且我要告诉你,那不是胡言乱语。”
西莫被罗恩的坚决噎了一下,随即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那你就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了!”
罗恩的脸也红了起来,但他深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和赫敏胸前的徽章:“斐尼甘,如果你不想因为侮辱级长而被关禁闭,就最好注意你的言辞。”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讽刺,“而且,如果你和你妈妈真那么相信《预言家日报》上写的,干嘛不直接去帮着魔法部追捕格林格拉斯教授呢?我听说可是有一大笔赏金呢,足够买下好多份报纸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西莫瞬间哑口无言,也让周围一些跟着起哄的学生闭上了嘴。
赫敏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紧抿着嘴唇,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无声地表达她对哈利和罗恩的支持。
三人在一片压抑的寂静和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礼堂。
霍格沃茨的石墙走廊仿佛比往日更加阴冷,无声地吸收着三个格兰芬多离开礼堂时带来的糟糕情绪。
周围投来的目光如同实质,让他们的后背阵阵发麻。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罗恩拽了拽书包带子,闷闷不乐地抱怨道,“先是枯燥的魔法史,紧接着是两节连着的魔药课,还有两节……乌姆里奇的黑魔法防御术。”
提到那个名字时他夸张地哆嗦了一下,“最后还得去听特里劳妮胡言乱语。梅林啊,这简直是把我们最讨厌的课全都凑在一起了!”
这令人沮丧的课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邓布利多。
老校长在开学晚宴上宣布,这个学年,乌姆里奇将在担任高等魔咒理论与实践课教授的同时,还会兼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职位。
更令人不安的是,宣布完这个消息后,老校长就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海格。
开学快一个礼拜了,他们都没能见到这两位最值得信赖的师长。
就连保护神奇生物课由一位名叫格拉普兰的陌生女巫暂代,这无疑加深了三人内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