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
四目相对。
似有无尽的寒意和杀意在碰撞。
似乎是过了很久，但又像是只过了一秒钟的时间，李世民扫了一眼身死的程咬金等人，开口说道：“能不能饶了他们的家人？”
他的声音沙哑，似乎疲惫到了极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英气。
“哈！”李元吉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心里面对于李世民的历史滤镜彻底的破碎，旋即收敛笑容，一脸冷酷的说道：“你怎么不饶大哥一命。”
“他们刺杀太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家人？现在求饶，你不觉得晚了吗？”
“别以为他们几个人现在死了就解脱了。”
李元吉说到这里，眼睛里面凶光毕露，望着李世民说道：“我会将他们这些狗贼，连同他们的父母、妻儿一同剿灭，全部剥皮填草，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
“这就是参与谋逆的下场！”
一言既出。
李世民眼睛豁然大睁：“你！！！”
他整个人都被李元吉的残忍给惊的颤栗了起来，杀了人还不够，还要剥皮填草，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
“你竟然如此狠毒！！！”
“我狠毒？！”李元吉冷冷一笑：“是你太幼稚！”
“若不是这些狗贼撺掇，凭你一个人，哪里来的胆子敢动手刺杀太子。”
没有了历史滤镜，李世民在他的眼里也就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千古一帝’，只是一个出身优秀、能力优秀的人罢了。
一个人想要谋逆？
猴哥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普通人根本就不行。
李世民之所以能够下决心在玄武门动手，很大的原因就是这帮人自己等不及了，加上李世民自己等不下去，双方一拍即合罢了。
李世民沉默了下来，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今日肯定是活不下去了，不过他心中仍旧有所牵挂。
不过。
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死在李元吉的手中，默默的举起手中的缺口横刀，望着刀刃上的模糊面庞，旋即目光凛凛的望向了李元吉，厉声道：“放了她们，一人做事一人当。”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是放她们一条性命。”
“若是你还觉得不够解气，那就用我妻儿的性命弥补。”
“饶了他们的家人，放她们一条生路，哪怕是流放岭南，也饶她们一条生路！”
“我李世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人，更是从未想过要求你。元吉，四弟，二哥只求你这一件事。”
吼声响彻城头，李世民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李元吉，将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只等李元吉点头，就用力的划过脖颈。
“元吉已经死了。”李元吉冷冷的看着他，更冷的是他的话语：“斩草就要除根。李世民，你根本不懂！”
“你！！！”李世民双眼宛如流焰，死死的看着李元吉：“你如此斩尽杀绝，就不怕朝臣们人人自危，今后就算是让你坐上了皇位，朝臣也会不服，天下百姓也会不齿，也会非议。无有臣力民心，大唐何以三世？”
“呵！”李元吉闻言一下就笑了起来，“你跟我说臣力民心，我都想放声大笑。”
“朝臣不服又怎样？那就杀的他们服。只要将骨头硬的全部杀了，自然有软骨头跪下。”
“民心？黎庶们若是在乎皇帝的话，那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不是父亲，而是杨广了。”
“百姓算什么？他们又多少人马？他们又多少刀枪，有多少铠甲，有多少弓箭？有多少粮食？”
“他们自己一年都吃不饱肚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操心朝廷换了个皇上？只要不加赋税，不征春秋粮，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你自己也说了成王败寇？只要我将不服的都杀光，杀绝，大唐自然可以三世。”
说到这里，李元吉顿了顿，目光看向李世民，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大唐不光可以三世，这一次，我要她千秋万世，代代永昌！！！”
有《帝国时代》游戏系统在手，这件事必定可以做到，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但是，他的话语显然不能让李世民信服。
人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怎么也不可能改换过来，更别说他也不知道李元吉早就不是原来的元吉。
李世民望着李元吉，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从李元吉的话语里面听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以及……真实。
似乎。
这一切他真的能够做到。
这还是他的四弟，那个凶狠狞戾的四弟吗？
这一刻，李世民忽然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下一秒他结束了脑海之中的乱想，重新回归了现实，望着前面的李元吉，沉默了一瞬间，旋即说道：“我死之后，将我葬在大哥脚下。”
“可。”李元吉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李世民闻言，似乎心头好受了一些，望了望秦王府的方向，看了看远处高高耸立的大明宫，眼中闪烁过柔情，闪过痛苦，最终全部都化为了悲苦之色，似是对着李元吉，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下辈子，绝不托生帝王家。”
说完，李世民拉着横刀用力一抹，刀刃瞬间切入血肉，隔断了脖颈上的大动脉，鲜血瞬间奔涌而出。
当啷一声，长刀坠地，李世民的身躯摇晃着仰躺在了伏尸之上，眼中的神彩一点点的失去，直至彻底没有了气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旗帜被风卷动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似乎预示着这一切都彻底的结束了。
李元吉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李世民的尸体不在抽搐，看着那张英武的面庞渐渐染上灰白，不由的闭上了眼睛，陡然间感觉自己身心一轻，似乎身上去除了一层厚衣，整个人从内到外的轻松了起来。
“哈！”
结束了。
玄武门之变结束了，结束的意外的轻松。
他李元吉终究是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这一切来的意外的轻松。
但是李元吉心中清楚，这一切并不是彻底的结束，仅仅只是另外一个事情的开始。
李世民虽然死了，但是造成如今这种兄弟相残局面的罪魁祸首还在，这件事到此绝对不算完。
更何况。
事情做都做了。
那就将事情做绝。
他是来当皇帝的，可不想要自己头上有一个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