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幽闭的甬道中回荡,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节奏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坚硬的肢体敲击着石质地面,又像是……骨骼摩擦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电光齐刷刷地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甬道前方的黑暗深处。
“准备战斗!”胡八一低吼一声,紧握工兵铲,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防御姿态。陈山河迅速上前,与胡八一并肩而立,手中同样紧握工兵铲。王胖子虽然嘴里发苦,但也硬着头皮端起了只剩下寥寥几发子弹的步枪,枪口微微颤抖地对准前方。Shirley杨则握紧了金刚伞,护在张九歌身侧。
张九歌瞳孔微缩,【望气】之术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浓郁的黑暗中,正有数团浓烈的、翻滚着的黑色死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阴冷邪气,快速向这边移动!那死气的源头,正是来自某种“活动”的物体!
来了!
手电光柱的尽头,几个扭曲的身影猛地从黑暗中蹿了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那是四具“人形”的东西,但已经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它们的身躯干瘪发黑,如同被风干的腊肉,紧紧包裹在残破的、依稀能辨认出是明代官兵制式的衣服里。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金属般的光泽,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指尖尖锐如同鸟爪。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头部——面部的血肉几乎已经完全萎缩,露出黑黄色的牙齿和空洞的眼窝,而在那眼窝深处,以及张开的嘴巴里,竟然爬满了一种细小的、如同铁线虫般的黑色虫子,正在不停地蠕动!刚才那“咔嚓”声,正是它们僵硬的关节活动和口中虫子摩擦发出的声响!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王胖子声音发颤,差点扣动扳机。
“是尸傀!而且是经过邪术炼制的铁线尸傀!”张九歌语气凝重,快速解释道,“看它们的服饰,就是那些死去的巡山士卒!它们的尸体被这里的邪气和那种铁线虫共生炼化,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力大无穷,浑身坚硬如铁,而且那铁线虫带有剧毒和尸毒!”
他的话音刚落,那四具铁线尸傀已经发现了生人的气息,空洞眼窝中蠕动的铁线虫齐齐转向众人,它们发出一阵无声的嘶吼(或许是通过虫子的震动),猛地加速,如同四道黑色的闪电,挥舞着利爪扑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
“开枪!”胡八一大喝!
“砰!砰!砰!”
王胖子和陈山河几乎同时开枪,子弹打在冲在最前面的两具尸傀身上,却发出了“锵锵”如同打在铁板上的声音!子弹竟然被它们那层金属般光泽的干瘪皮肤弹开了,只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白点!
“我操!刀枪不入?!”王胖子傻眼了。
就这么一耽搁,尸傀已经冲到了眼前!腥风扑面!
“闪开!”胡八一大吼一声,侧身避开一具尸傀直插胸膛的利爪,手中工兵铲带着风声,狠狠地劈在了那尸傀的脖颈上!
“锵!”又是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工兵铲被震得反弹起来,胡八一虎口发麻,而那尸傀只是脖子歪了歪,动作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反手又一爪抓向胡八一的面门!
陈山河那边同样情况不妙,他的工兵铲砍在另一具尸傀的手臂上,同样无功而返,反而被尸傀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两步。
这些尸傀不仅防御惊人,力量更是大得离谱!
“攻它们的关节和眼睛!那里可能是弱点!”张九歌急声喊道,同时自己也抽出工兵铲,迎上了一具扑向Shirley杨的尸傀。他知道自己力量不如胡八一和陈山河,不敢硬拼,只能利用灵活的身法周旋,工兵铲专门朝着尸傀的膝盖、手肘等关节处招呼。
“锵!锵!”效果依然不大,这些尸傀的关节似乎也被邪术加固过,异常坚硬。
Shirley杨的金刚伞“唰”地展开,挡住了一具尸傀的扑击,利爪抓在伞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她趁机从伞后探出手枪,“砰”的一枪,精准地打中了一具尸傀的眼窝!
“噗嗤!”暗绿色的、混合着虫卵的粘稠液体从眼窝中爆出,那尸傀发出一声尖锐的、仿佛无数虫子同时嘶鸣的怪叫,动作猛地一滞,疯狂地用手去抓挠受伤的眼窝。
“眼睛有效!”Shirley杨喊道。
胡八一和陈山河闻言,立刻改变策略。胡八一虚晃一铲,吸引尸傀注意力,陈山河则趁机猛攻其眼窝!王胖子也反应过来,虽然枪法不准,但也朝着尸傀的脑袋胡乱射击,进行骚扰。
然而,尸傀的数量有四具,而且动作迅猛,力量奇大,众人一时间只能勉强招架,险象环生。张九歌一个躲闪不及,被一具尸傀的利爪擦过手臂,顿时衣袖破裂,手臂上留下了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而且伤口周围迅速开始发黑、麻木!
“九歌!你中毒了!”Shirley杨惊呼。
张九歌只觉得一股阴寒邪毒顺着伤口往体内钻,他急忙运转观山太保的调息法门抵抗,同时怀中的青铜信物再次散发出温润的鼎气,帮助驱散邪毒,但速度很慢,手臂依旧麻木,动作变得迟缓。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这些刀枪不入的怪物耗死!
张九歌一边艰难地躲避着尸傀的攻击,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尸傀是死物,驱动它们的是那股邪气和共生的铁线虫。青铜信物的鼎气至阳至正,是这些邪祟的克星,但信物散发的鼎气范围有限,无法直接覆盖所有尸傀……
忽然,他瞥见了地上那些散落的巡山士卒骸骨,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些尸傀是由士卒尸体炼成,它们对生前的身份或许还有有一丝残存的执念?或者,对代表“官方”或者“镇压”气息的东西会有反应?
他猛地对胡八一大喊:“老胡!地上的腰牌!捡起来!对着它们试试!”
胡八一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张九歌的判断极为信任。他一个翻滚,躲开尸傀的扑击,顺手从一具骸骨旁捡起了那块锈蚀的“巡山司”腰牌,对着再次扑来的尸傀,猛地举起,大喝一声:“放肆!见到令牌,还不退下!”
那扑向胡八一的尸傀,动作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它那空洞的眼窝似乎“看”向了那块腰牌,里面蠕动的铁线虫速度也慢了一拍!
有效!虽然效果微弱,但确实产生了干扰!
“快!大家都捡腰牌!或者任何看起来像官印、令箭的东西!”张九歌疾呼。
众人闻言,纷纷效仿。Shirley杨捡起一块残破的甲片,陈山河找到半截锈蚀的腰刀,王胖子更是直接抓起一根大腿骨……
他们将这些带有明代官兵印记的东西举在身前,果然,那些尸傀的攻击变得有些犹豫和混乱,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猛冲猛打。
趁此机会,胡八一大吼:“胖子!老陈!集中火力,打那个眼睛受伤的!”
三人抓住机会,胡八一和陈山河用工兵铲死死架住那具眼睛受伤、行动最迟缓的尸傀,王胖子则端起枪,几乎是顶着它的另一个眼窝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近距离射入,暗绿色汁液再次爆溅!那尸傀剧烈地抽搐起来,最终轰然倒地,眼中的铁线虫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身上的死气也开始迅速消散。
解决了一个!
压力骤减。剩下的三具尸傀虽然依旧凶猛,但在众人手持“信物”干扰和集中火力攻击弱点下,也逐渐被压制。胡八一和陈山河配合默契,专门攻击关节,虽然无法直接打断,但连续的劈砍也让尸傀的动作变得踉跄。Shirley杨则凭借精准的枪法,不断射击它们的眼窝和口腔。
终于,在付出了胡八一肩膀被划伤、陈山河手臂被震得发麻、王胖子差点被开膛的代价后,剩下的三具铁线尸傀也相继被摧毁,变成了一堆真正意义上的枯骨,那些恶心的铁线虫也迅速干瘪死亡。
战斗结束,甬道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五人粗重的喘息声。每个人都挂了彩,尤其是张九歌,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因为鼎气压制没有恶化,但依旧乌黑发麻,需要尽快处理。
“他娘的……这些玩意儿比粽子还难缠……”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几堆枯骨,心有余悸。
胡八一检查了一下大家的伤势,脸色凝重:“必须尽快找到信物离开这里,九歌的毒不能拖太久。”
张九歌忍着手臂的麻木和疼痛,再次感应怀中的信物。经过这场战斗,信物的共鸣似乎更加清晰和急切了。他指向甬道更深处:“就在前面不远了,我能感觉到,鼎气的源头……很近了。”
众人稍作休整,处理了一下伤口,给张九歌的手臂做了简单的包扎和放血排毒(效果有限),便继续向着秘道深处前进。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谁也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更多的铁线尸傀,或者其他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