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孟砚辞的黑色轿车一路疾驰，最终驶离市区，开往了郊外一个环境清幽、戒备森严的私立疗养院。
车子停在一栋独立的楼前，于斌早已等在那里，脸色凝重。
孟砚辞下车，周身的气息比车里的冷气还要冻人，他一边大步往里走，一边冷声问：“我妈呢？”
于斌快步跟上，低声汇报：“夫人情绪很不稳定，医生用了镇定剂，已经睡着。”
孟砚辞的脚步在病房门口顿住，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苍白、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的女人——正是他的母亲，宋雯。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疲惫和决绝。
“走吧，去见那个人。”他转身离开，于斌在前边引路，往地下室方向走去。
地下室走廊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于斌站在孟砚辞身后，语气沉重地汇报着调查结果：“孟总，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对夫人近期的所有生活细节和用药进行了彻查。果然发现了问题。”
他拿出一个密封的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看起来做工精致、与疗养院标配不太一样的水杯。
“夫人平时喝水的这个杯子，是特制的。杯壁夹层里藏着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缓释药物，会随着喝水一点点渗透溶解。
长期微量摄入，会严重影响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导致服用者变得极度狂躁、易怒，并产生严重的幻觉和被害妄想，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怨恨等不良情绪或记忆会被无限放大……”
于斌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们循着这个杯子的来源悄悄调查，最后……发现是裴嫣小姐，定期在往杯子的夹层里补充更换药物。”
他说出这个名字时，明显带着不忍和难以置信。
“这是我们在夫人房间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拍到的视频。”
于斌将一台平板电脑递给孟砚辞，屏幕上是经过处理的监控画面，画面中，裴嫣动作熟练地操作着那个特制水杯。
她确实非常警觉，避开了房间里所有明面上的监控探头，却没想到还有更隐蔽的存在。
孟砚辞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近乎破碎的痛苦，随即化为更深的冰冷和自嘲。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我早该想到的……只是不愿意相信。” 他声音沙哑地问，“所以是人赃俱获？”
于斌立刻回答：“我们发现后立刻控制住了她，但她情绪非常激动，大吵大闹，挣扎得很厉害，还试图攻击工作人员。
我们暂时将她请到了地下室那间空闲的、用来存放医疗器械的房间里，有人看着。”
那个“请”字说得非常重。
孟砚辞沉默了片刻，周身的气息冷得骇人。
他抬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留这儿，我去见她。”
———
回去的路上，沈珠玥坐在车后座，心却一直悬在半空，惴惴不安。
孟砚辞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极其善于控制和掩饰内心情绪的人，刚才竟然脸色骤变，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连周身的气压都低得吓人。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小事！
她越想越担心，忍不住向前倾身，对正在开车的保镖陈然问道：“陈然，你知道孟砚辞他去哪儿了吗？去处理什么事？”
陈然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后座这位沈小姐的身份——当红女明星，更是他老板孟砚辞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的问话，他不能装作没听见，但老板的行踪和家事，又岂是他能随意透露的？
他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瞥了沈珠玥一眼，硬着头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呃……沈小姐，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孟总的具体去向。”
沈珠玥是谁？她是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捕捉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细微表情和语气里的不自然。
陈然那瞬间的迟疑和眼神闪烁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撒谎！”沈珠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控，“你明明就知道！你刚才的表情就说明有问题！”
陈然心里叫苦不迭，嘴上还在挣扎：“沈小姐，我真的……”
“你不说是吧？”沈珠玥打断他，忽然往后一靠，抱起手臂，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语气变得极其危险，
“行，那我今天就不下车了！我就坐在这车里，等孟砚辞回来。等他来了，我就告诉他，你非礼我！还非法囚禁我，不让我走！”
“噗——！”陈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手一抖，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握紧方向盘，声音都变了调。
“沈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这要出人命的！” 他简直要给她跪了，这位姑奶奶是真敢说啊！
沈珠玥冷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闪烁着“我吃定你了”的光芒，继续施加压力：“你说，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毫不讲理的威胁！
陈然透过镜子看着沈珠玥那副“我说到做到”的表情，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内心在天人交战。一边是老板的威严和命令，一边是这位未来老板娘可怕的、能让他“社会性死亡”甚至“物理性死亡”的威胁……
最终，强权使人低头。
陈然垮下肩膀，彻底投降，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沈小姐……求放过……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好说！”沈珠玥立刻收起那副威胁人的表情，变得“通情达理”起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孟总他……他去西洲疗养院了。”陈然垂头丧气地吐出第一个地点。
“西洲疗养院？他去那里看谁？”沈珠玥的心提得更高了，疗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