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零年一月,凛冽的朔风卷过昆仑关焦黑的隘口,呜咽声里裹挟着硝烟与血腥的余烬。谷地中,燃烧的战车残骸尚未冷却,扭曲的钢铁骨架间,暗红的冻土凝结着侵略者最后的疯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是风暴过后,下一轮雷霆降临前的短暂死寂。
李锦站在一处被炮火削平的山岗上,身披的将官呢大衣下摆沾染着泥泞与硝烟。他脚下,半块雕刻着精致樱花的铜质家纹徽章深陷泥中,那是中村正雄的遗物,在晨曦微光下泛着冰冷而讽刺的光泽。参谋长陈瑜中将肃立一旁,手中那份墨迹未干的昆仑关大捷战报,其上的数字——毙敌逾八千,俘三百,缴获无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钧座,昆仑关已定,残敌肃清。第五军杜长官所部正在整补,加固关防。”陈瑜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掩不住振奋,“南宁方向,日军因我昆仑关大捷,其台湾混成旅团及近卫混成旅团一部攻势已显颓势,收缩防御于邕江北岸及南宁近郊。”
李锦的目光越过脚下这片吞噬了“钢军”的坟场,投向南方烟云笼罩的邕江平原。他没有看那份战报,只是缓缓俯身,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将泥泞中那半块樱花家纹用力抠出,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他直起身,山风卷起大衣衣角,猎猎作响。
“寇可往,”他的声音不高,却似金铁相击,清晰地穿透寒风,“我亦可往!”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身后肃立的楚南河、韩晓征、戴安澜(左臂吊着绷带)等诸将,斩钉截铁:
“传令!第七军韩晓征装甲集群、新编第一军梁卫国机械化步兵师,立即整补油弹!两小时内,向南宁方向,全速追击!目标——击溃邕江北岸之敌,光复南宁!第五军戴安澜部200师,配属集团军直属炮兵一部,为左翼掩护,扫荡昆仑关以南残敌,保障我追击兵团侧翼!此战,务求疾如风火,穷追猛打,绝不给倭寇喘息之机!”
“是!” 吼声如雷,震得山岗碎石簌簌而下。钢铁的洪流在焦土上再次开始躁动集结。
邕江北岸,冬日的江水透着刺骨的寒意,流速平缓。浑浊的江面上,几座被炮火摧残得摇摇欲坠的铁路桥、公路桥的残骸,如同巨兽断裂的脊骨,歪斜地插入水中。北岸,日军利用原有的江防工事和仓促构建的野战阵地,构筑起一道绵密的防线。轻重机枪巢、迫击炮位、反坦克炮掩体星罗棋布,残存的八九式、九五式战车如同铁乌龟般分散在几个支撑点后,炮口阴森地指向南岸。士兵们蜷缩在冰冷的堑壕里,脸上写满昆仑关惨败后的惊惶与疲惫,却又在军官的呵斥和督战队的枪口下,强撑着战斗意志。头顶,几架日军侦察机如同讨厌的乌鸦,低空盘旋,发出嗡嗡的噪音。
“师团长阁下严令!死守邕江北岸!后退者,格杀勿论!” 一名日军大佐挥舞着军刀,在堑壕后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驱散士兵眼中弥漫的恐惧。昆仑关“钢军”旅团的覆灭,像一块巨大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北岸守军的心头。
南岸,距离江边数公里的一片被炸毁的村庄废墟中。第七军军长楚南河中将和第2装甲师师长韩晓征中将,伏在一堵断墙后,高倍蔡司望远镜的镜头里,清晰地映出北岸日军防线的虚实。寒风卷过废墟,扬起阵阵灰土。
“江面宽阔,水流虽缓,但徒涉困难。残存桥梁皆被严重破坏,无法通行重装备。日军依托北岸高地、村庄,防御体系完整,火力点配置刁钻,反坦克炮对我威胁尤大。”楚南河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强攻渡江,恐代价巨大。”
韩晓征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犹豫,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军座,鬼子新败,惊魂未定!昆仑关的豹啸,还在他们耳朵里响!他们怕了!越是怕,越要打!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距离他们位置下游约五公里处,一个不起眼的河湾——“三津口”。
“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江心有沙洲,便于架设浮桥!鬼子在此处的防御相对薄弱,只有一些土木野战工事,重火力不足!我意:集中所有装甲突击力量,以豹式坦克为先导,在集团军直属炮兵和工兵全力掩护下,于三津口实施多点强渡!撕开一个口子,后续机械化步兵立刻跟进扩大战果!只要一辆坦克冲上北岸,就能搅他个天翻地覆!”
楚南河盯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三津口”,目光锐利如鹰,沉吟片刻,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好!就依你!韩师长,你亲自指挥装甲集群突击!我调集全军所有105mm以上火炮,全力压制北岸敌炮火和重机枪点!工兵司令部刘毅!”
“到!” 工兵司令刘毅少将立刻上前。
“你亲自带队!集中所有舟桥器材、架桥坦克、工兵突击队!必须在装甲集群发起冲击前,于三津口江面,给我抢架出至少两条能通行豹式坦克的钢铁浮桥!不惜一切代价!”
“是!保证完成任务!” 刘毅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命令如疾风般传下。南岸后方,集团军直属炮兵司令周振邦中将指挥的48门m1“长脚汤姆”155mm重型榴弹炮和24门t34“管风琴”火箭炮率先发出震天怒吼!炮弹带着死神的尖啸,跨越江面,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向北岸日军预设的炮兵阵地、指挥所、重机枪巢和兵力集结区域!大地在剧烈的爆炸中颤抖,北岸瞬间腾起一片片夹杂着烈焰和浓烟的火海!日军刚刚组织起来的防御节奏被打乱,通讯中断,一片混乱。
几乎在炮火覆盖的同时,三津口江面,一场与死神赛跑的工程奇迹上演了!刘毅亲自跳上一辆推土坦克,怒吼着指挥。几辆架桥坦克(如德制bridgelayer IV)冒着北岸零星射来的子弹和迫击炮弹,轰鸣着驶入冰冷的江水中,巨大的钢铁桥臂缓缓伸出,艰难地搭向江心沙洲。无数工兵穿着单薄的军衣,在齐腰深、冰冷刺骨的江水中,肩扛手抬,将沉重的舟桥组件推向预定位置,用钢索、铁链快速连接固定。子弹啾啾地射入水中,溅起水花,不断有工兵中弹倒下,被湍急的江水卷走,但后续者红着眼,踩着战友的足迹,嘶吼着继续作业!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江水。
“快!再快一点!坦克等着过江!” 刘毅的嗓子已经喊破,脸上溅满了泥浆和不知是谁的血。
与此同时,南岸出击阵地,引擎的轰鸣汇成一片撼人心魄的死亡交响!韩晓征站在一辆豹式坦克宽厚的炮塔上,手持无线电送话器,目光死死盯着江面上艰难延伸的两条钢铁浮桥雏形。涂着冬季迷彩的豹式坦克(G型)排在最前列,炮口高昂,车长们紧握潜望镜,手心出汗。IV号坦克(h型)和搭载着掷弹兵的Sd.Kfz.251半履带车紧随其后,杀气腾腾。
“全体注意!” 韩晓征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遍每一辆战车,“目标——北岸!浮桥一接通,全速冲击!豹式坦克,用你们的炮火给我撕碎一切挡路的障碍!步战车,掩护步兵,肃清残敌!记住昆仑关!让鬼子的血,染红邕江!”
“轰隆!” 一声巨响!第一条主浮桥终于艰难地搭上了北岸的泥滩!虽然还在剧烈晃动,但足以通行!
“装甲集群!出击——!” 韩晓征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排在最前面的豹式坦克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履带疯狂转动,卷起漫天泥浆,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上剧烈摇晃的浮桥!沉重的钢铁身躯压得浮桥吱嘎作响,江水漫上桥面。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豹式坦克排成锋矢阵型,在浮桥上全速冲锋!炮塔上的机枪疯狂扫射,压制北岸滩头残存的火力点!
“轰!” 一发日军的九四式37毫米反坦克炮弹打在一辆豹式坦克厚实的前装甲上,只溅起一团耀眼的火星,留下一个浅坑。豹式坦克的炮塔猛地一转,75毫米主炮喷出复仇的火焰,瞬间将那门反坦克炮连同掩体一起炸上了天!
越来越多的坦克和装甲车冲过浮桥,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狠狠撞上北岸!守备此处的日军一个中队,在绝对优势的钢铁力量面前瞬间崩溃!豹式坦克横冲直撞,用履带碾压战壕,用炮火轰击据点。IV号坦克和装甲车上的步兵迅速下车,用冲锋枪、步枪和手榴弹凶狠地清扫着残敌。突破口迅速扩大!
“巩固滩头阵地!向两翼卷击!扩大突破口!后续部队,跟上!” 韩晓征的指挥车也冲上了北岸,他跳出车外,站在一辆被击毁的日军九二式步兵炮旁,挥舞着手枪厉声指挥。
南岸,新编第一军军长梁卫国中将看到装甲集群成功突破,眼中精光爆射:“好!机械化步兵师!跟我上!碾碎他们!” 搭载着步兵的m3半履带车群轰鸣着冲上浮桥,如同潮水般涌入北岸突破口,沿着装甲集群撕开的口子,向日军防线的纵深和两翼迅猛穿插!日军邕江北岸防线,在第七军装甲集群这记凶悍无比的“铁拳”猛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崩裂瓦解!
南宁城郊,日军仓促构建的第二道防线依托着几个互为犄角的村庄和一片起伏的丘陵。硝烟弥漫,枪炮声如同爆豆般响成一片。新编第一军101师师长赵鸿飞少将,伏在一个被炸塌了半边的土墙后,望远镜里,前方日军依托着坚固的石砌房屋和精心构筑的地堡群,用九二式重机枪和掷弹筒构成密集的火力网,死死挡住101师主攻营前进的道路。几次突击都被猛烈的火力压了回来,伤亡不小。
“他娘的!钉子户!” 赵鸿飞狠狠啐了一口,脸上溅满了墙灰。他抓起电话,摇得手柄飞转:“接师属战防炮连!给我把前面那几个冒火的石头房子端了!还有那个最大的地堡!m36!用你们的90炮,给老子轰开它!”
不多时,后方隐蔽阵地传来沉闷有力的炮击声。几辆新配属的m36“杰克逊”坦克歼击车(装备90毫米m3主炮)昂起了粗壮的炮管。炮长们通过直瞄镜,死死锁定前方喷吐着火舌的目标。
“目标!正前方石屋,重机枪巢!穿甲弹!放!”
“轰——!” 90毫米穿甲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投矛,精准地钻入石屋的射击孔!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内部传来,砖石碎块混合着机枪零件和人体残肢从射击孔猛烈喷出!石屋瞬间哑火!
“目标!左前方大型地堡!高爆弹!放!”
“轰隆!” 90毫米高爆弹狠狠砸在地堡厚重的混凝土顶盖上!剧烈的爆炸虽然未能完全摧毁地堡,但震得里面日军七荤八素,射击孔的火力顿时一滞!
“好!打得好!” 赵鸿飞兴奋地一拳砸在土墙上,“步兵!上!巴祖卡!火焰喷射器!给老子把里面的王八蛋烤出来!”
在坦克歼击车的精准火力支援下,101师的步兵们士气大振。扛着巴祖卡火箭筒的射手在机枪掩护下匍匐前进。
“咻——轰!” 火箭弹拖着白烟钻进地堡射击孔,内部发生剧烈爆炸!火焰喷射兵也抵近喷射,炽热的火龙灌入地堡入口和通风口,里面顿时传出凄厉的惨嚎!
“冲啊!” 连长挥舞着驳壳枪跃出掩体。士兵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在m1加兰德步枪清脆的“乒乓”声和bAR自动步枪的连续咆哮声中,冲入残破的村庄,与残余的日军展开逐屋逐院的惨烈争夺。白刃战的碰撞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垂死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在战线的另一侧,新编第一军103师师长郑云峰少将指挥的部队,则遭遇了日军小股部队依托复杂沟壑和雷场的顽强阻滞,进展缓慢。
“报告师长!我团前卫连在‘野猪林’沟壑区遭敌密集雷场和交叉火力拦阻,伤亡较大,请求工兵支援!” 电话里传来团长焦急的声音。
郑云峰眉头紧锁:“知道了!命令部队暂停进攻!工兵!工兵连上!” 他转向身边的参谋,“联系集团军工兵司令部刘毅将军,请求其直属装甲工兵旅支援!”
很快,几辆造型奇特的推土坦克(如加装扫雷犁的谢尔曼)在步兵掩护下隆隆驶来。巨大的推土铲如同铁犁,狠狠插入雷区前方的泥土,将表层土壤连同埋设的地雷一起推开!遇到反坦克壕沟时,随行的架桥坦克迅速展开,铺设临时桥梁。遇到火力点时,装甲工兵车上的机枪和随车步兵立刻进行压制,掩护手持探雷器和爆破筒的工兵上前排雷或爆破。
“轰!轰!” 爆破筒炸毁了拦路的鹿砦和铁丝网。推土坦克碾平了雷场。架桥坦克在壕沟上架设了通路。装甲工兵旅如同高效的战场清道夫,硬生生在日军的阻滞地带中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进攻通道。
“通道已开!103师!跟我冲过去!杀鬼子——!” 郑云峰看到通路打开,立刻拔出手枪,亲自带领预备队发起了冲锋!士兵们沿着工兵开辟的道路,怒吼着冲入沟壑区,与利用地形顽抗的日军展开了近战绞杀。在步坦(工兵车辆)协同和火焰喷射器的支援下,日军残存的抵抗点被一个个拔除。
在左翼,戴安澜的200师虽然伤亡不轻,但攻势不减。他们像一把锋利的剔骨刀,沿着昆仑关以南的残敌溃散路线,一路清剿、追击。装备苏制45mm反坦克炮的战防炮连,精准地点名着日军仓促布置的阻击炮位。步兵们则用汤姆逊冲锋枪和中正式步枪,将那些被打散后试图钻入山林负隅顽抗的日军小队逐一歼灭。戴安澜吊着左臂,站在一辆缴获的日军九五式轻战车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命令部队,加快速度!务必咬住溃敌尾巴,将其彻底逐出山区,赶向平原!”
三路大军,如同三柄烧红的烙铁,在邕江北岸广袤的战场上狠狠烙下中国军队反击的印记!日军的防线被不断撕裂、压缩,溃败的浪潮开始从点向面蔓延!
钦州港,日军在桂南最后的补给生命线。码头上,一片末日般的混乱景象。巨大的吊机早已停止运转,如同僵死的钢铁骨架。栈桥上、仓库旁、泊位边,堆积如山的木箱、麻袋、油桶杂乱无章。弹药、粮食、被服、药品…各种战略物资如同垃圾般散落。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日军士兵和被抓来的民夫,在军官粗暴的呵斥和皮鞭抽打下,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搬运着物资,试图抢在港口被攻击前,将尽可能多的东西装上停泊在港内的几艘运输船和登陆艇。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燃油的刺鼻味和一种绝望的恐慌。
“快!快!八格牙路!动作快!” 一名日军少佐挥舞着军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一脚将一个扛着弹药箱踉跄摔倒的民夫踹进海里。几架日军战斗机在港口上空盘旋,发出不安的嗡嗡声,为这混乱的场景增添了几分凄惶。
距离码头约两公里外,一处能俯瞰整个港区的高地密林中。特战大队大队长王大山上校,像一尊覆满苔藓的岩石,纹丝不动地潜伏在灌木丛后。高倍望远镜的镜头缓缓扫过混乱的码头、堆积如山的物资、停泊的船只,最后停留在港口西侧那个最大的、半地下式的油料仓库和旁边堆满弹药箱的露天堆场上。他脸上那道刀疤在望远镜的微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海蛇’情报确认,” 尖兵“泥鳅”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到王大山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最大油库在3号区西侧地下,露头的是通风和装卸口。露天弹药堆在5号区东,守卫一个中队,分两班,警惕性不高,都在忙着装船。巡逻间隙十分钟,路线固定。鬼子人心惶惶,有机可乘!”
“好!” 王大山眼中凶光毕露,放下望远镜,“‘山魈’小队,跟我负责油库!‘夜枭’小队,负责露天弹药堆!‘水鬼’小队,潜入水下,准备在船只离港航道布设磁性水雷!听我枪响为号,同时动手!要快!要狠!炸完就撤,按预定路线分散突围!让鬼子这最后的窝点,变成他们的火葬场!”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丝绒幕布,缓缓笼罩了喧嚣而绝望的钦州港。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码头和泊位间无力地扫动,如同盲人手中的拐杖。
王大山带着“山魈”小队,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借助货堆和废弃设备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行到3号区油库附近。巨大的半地下油罐上方,只有几个混凝土通风井和装卸口露在地面,有日军哨兵持枪巡逻。
“弩!” 王大山做了个手势。两名队员立刻端起加装了夜视瞄具的强弩(少量特制装备)。微不可闻的“嘣嘣”两声,淬毒的弩箭精准地射入两个哨兵的咽喉。哨兵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鱼,无声地软倒。
“上!” 王大山一挥手。爆破手如同狸猫般扑向油库的通风井和装卸口。他们熟练地将大块大块的c2塑性炸药塑成条状,塞进通风管道缝隙和装卸口的铁门铰链处,连接上遥控雷管。另几人则将铝热剂燃烧弹固定在油罐的金属外壁上。
与此同时,“夜枭”小队也成功潜入了5号区的露天弹药堆场。守卫的日军士兵正抱着枪,靠在弹药箱上打盹,或者三三两两低声抱怨着。队员们将成捆的集束手雷和特制的延时燃烧弹,如同播种般,巧妙地塞进弹药箱之间的缝隙深处,或者埋入堆场下方的松土中。
“水鬼”小队的蛙人则如同真正的海蛇,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嘴里咬着呼吸管,背负着沉重的磁性吸附水雷,向着港口主航道和几艘运输船下方潜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大山伏在一堆废弃的缆绳后,抬起手腕,夜光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他眼中厉芒一闪,猛地举起手中的加装了消音器的m1911手枪,对准港口一盏高悬的探照灯!
“噗!” 一声轻微的枪响。探照灯应声而碎!整个码头西侧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起爆——!” 王大山对着喉麦低吼!
“轰隆——!!!”
“轰!轰轰轰轰——!!!”
比惊雷猛烈百倍的爆炸声几乎同时从油库区和弹药堆场炸响!首先殉爆的是露天弹药堆!集束手雷和燃烧弹引发了恐怖的连锁反应!无数炮弹、子弹如同被点燃的巨型烟花库,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尖啸着四处乱飞,形成一片死亡金属风暴!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浓烟冲天而起,瞬间将整个5号区吞没!紧接着,油库区的爆炸更加惊天动地!铝热剂燃烧弹引燃了泄露的燃油,c2炸药则彻底炸开了地下油罐的顶盖!数千吨燃油被点燃,化作一条条咆哮翻滚的烈焰巨龙,从炸开的缺口和通风井中喷涌而出!冲天的火柱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灼热的气浪席卷一切,点燃了附近的仓库、栈桥,甚至引燃了停泊在附近的一艘小型运输船!
整个钦州港西区,瞬间变成了燃烧的人间炼狱!爆炸声连绵不绝,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日军的惨叫声、警报的尖啸声、物品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混乱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至整个港口!正在装船的日军和民夫惊恐地四散奔逃,如同没头的苍蝇,却被飞舞的弹片和炽热的火焰无情吞噬!
“撤!” 王大山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三支特战小队如同鬼魅般,借助爆炸引发的巨大混乱和火光造成的视觉盲区,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街道和复杂的水道之中。身后,是他们亲手点燃的、照亮了整个北部湾夜空的巨大火葬场!
邕江南宁段下游,浑浊的江面上,几艘冒着黑烟、伤痕累累的日军运输船和炮艇,正如同丧家之犬般,在舰炮的轰鸣和机枪的扫射下,拼命向东南方向的出海口逃窜。船体上布满了弹孔,甲板上躺满了呻吟的伤员和尸体。几艘更小的登陆艇则像受惊的鸭子,在江面上乱窜。
岸上,中国军队的追击炮火如同长了眼睛般,不断落在江中和岸边,炸起冲天的水柱和泥土。韩晓征的第2装甲师和新编第一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杀到江边,豹式坦克和IV号坦克高昂着炮口,用穿甲弹和高爆弹对江中逃窜的日军舰艇进行直瞄射击!炮弹呼啸着划过江面,在船体旁炸起巨大的水柱,偶尔命中,便是一团耀眼的火光和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车载机枪和步兵的轻重武器也对着江面疯狂扫射,子弹如同雨点般泼洒过去。
“开炮!给我狠狠地打!别让这些小鬼子跑了!” 梁卫国站在江边一处高地上,挥舞着手枪怒吼。新编第一军的炮兵营也赶到了江边,m2A1 105mm榴弹炮昂起炮管,对着江中逃窜的船影猛烈轰击。
然而,日军残余舰艇的火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几艘装备了中口径舰炮的炮艇,拼命地开火还击,炮弹呼啸着落在岸边追击部队的队列中,造成不小的伤亡。一艘炮艇甚至试图靠近岸边,用舰炮压制威胁最大的坦克阵地。
就在追击部队被日军舰炮火力压制,无法进一步扩大战果之际,下游方向,江海交汇处,突然传来了截然不同的、更加沉闷有力的舰炮轰鸣声!
“轰!轰!轰!”
巨大的水柱在几艘日军炮艇周围猛烈炸开!一艘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炮艇侧舷被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剧烈的爆炸声中,炮艇如同被重锤砸中的鸡蛋,瞬间断成两截,带着火光和浓烟迅速沉入浑浊的江水!
“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海军!” 岸上的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只见下游水天相接处,几艘悬挂着青天白日满地红舰旗的舰影破浪而来!当先一艘,正是中国海军仅存的、伤痕累累却依旧倔强巡弋的轻巡洋舰“宁海”号(模拟当时可能参战的海军力量)!舰首和舰尾的双联装140毫米主炮喷吐着复仇的火焰!旁边,还有几艘同样老旧但战意高昂的炮舰(如“江贞”、“楚豫”等),用它们的舰炮猛烈轰击着溃逃的日军船队!
“宁海”舰的舰桥上,海军上将陈绍宽(时任海军部长)亲自坐镇。这位在北洋时代便服役的老海军,鬓发早已斑白,此刻却挺直腰板,如同标枪般矗立在凛冽的江风中。他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狼狈逃窜的日军舰影,眼中燃烧着压抑了数十年的怒火与悲壮。甲午的耻,长江的痛,此刻都化作舰炮的咆哮!
“目标!敌旗舰!距离xxxx!方位xxx!全舰齐射!放!” 陈绍宽的声音通过传声筒,清晰地传遍全舰。
“轰——!” “宁海”舰六门主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炮弹带着积郁了半个世纪的国仇家恨,狠狠砸向一艘试图组织抵抗的日军驱逐舰(小型)!剧烈的爆炸在敌舰甲板和舰桥处连续开花!敌舰燃起大火,航速骤减,开始打转!
在岸炮与舰炮的立体夹击下,日军在邕江上的残存舰艇彻底崩溃。运输船不顾一切地向大海方向逃窜,炮艇则试图掩护,却被精准的炮火一艘接一艘地送入江底。青天白日旗在硝烟弥漫的江面上傲然飘扬,舰炮的轰鸣如同雪耻的怒吼,久久回荡!
一九四零年一月下旬,钦州湾畔,龙门港。咸腥的海风强劲地吹拂着,卷走了空气中最后一丝硝烟,却带不走浓重的焦糊味与海水也无法稀释的血腥。曾经喧嚣的日军登陆场,此刻只剩下燃烧后的断壁残垣、扭曲的钢铁残骸、遍地的弹坑和来不及运走的、被焚毁或遗弃的物资。一面被烧掉大半、沾满污泥的日军联队旗,斜插在滩头一处被炸毁的混凝土工事上,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如同招魂的白幡。
海水浑浊,拍打着布满油污和杂物的沙滩。几艘被击毁搁浅的日军小艇,半沉在浅水中,露出焦黑的龙骨。远处海面上,几缕黑烟标示着几艘侥幸逃脱的日军运输船正仓皇驶向深海。中国军队的旗帜——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已经在港口最高的建筑残骸上高高飘扬。
李锦在一众将领(楚南河、梁卫国、韩晓征、戴安澜、陈绍宽)的簇拥下,缓步走在狼藉的滩头上。他的军靴踩过浸透了血与油的沙粒,发出咯吱的声响。参谋长陈瑜中将手捧一份最终战报,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胜利的激昂:
“钧座!桂南反击作战,自昆仑关大捷始,至光复钦州湾终,历时月余,我第19集团军联合第五军、海军及地方部队,浴血奋战,终将日寇彻底逐出桂南!初步统计:累计毙伤日军第五师团残部、台湾混成旅团、近卫混成旅团一部及配属部队逾一万五千人!俘获八百余!击沉、击伤敌舰艇二十余艘!焚毁、缴获敌物资堆积如山!我南宁、昆仑关、钦州等要地,已全部光复!”
李锦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这片浸透了敌我双方鲜血的土地,扫过那些正在收敛阵亡将士遗骸、默默清理战场的士兵们疲惫而坚毅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弯下腰,从一堆被海水冲刷的弹片和木屑中,拾起一截断裂的、沾满暗红血渍的日军指挥刀刀身。冰冷的钢铁触感传来,刀身的菊花御纹和“天皇御赐”的铭文依稀可辨,或许是某位绝望自戕的佐官之物。
他直起身,将那半截带血的残刀紧紧攥在手心,锋利的断口刺得掌心生疼。凛冽的海风吹得他军大衣猎猎作响,斑白的鬓发在风中飞扬。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波光粼粼却又暗藏汹涌的北部湾海面,投向更遥远、依旧被战争阴云笼罩的东方天际。
“此刀,”李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如同古老的洪钟,在空旷的滩头上回荡,压过了海风的呼啸,“当铸为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肃立的众将和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官兵,那眼神锐利如刀,穿透了胜利的喜悦,直指未竟的征途:
“然倭患未平,烽烟仍炽!诸君——”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响彻整个龙门港:
“不可解甲!”
“是!!!”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如同惊涛拍岸,震得海鸥惊飞!那半截带血的残刀,被李锦随手掷入脚下浑浊的海浪之中,瞬间被吞没。他转身,大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指挥车,背影在南海初升的朝阳下,如同永不弯曲的脊梁。海风呜咽,卷起沙尘,仿佛在为这片重获自由的土地,也为那更加漫长艰险的未来之路,奏响苍凉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