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云倾凰心中炸响。
预言中的外来者?大寂灭临近?他竟然知道混沌和秩序?还对帝珩的气息用“故土”来形容?
这个与世隔绝的“苍梧祖地”,似乎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云倾凰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保持着冷静,将他们的来历以及被议会追击、意外坠入此地的经过,简要告知了大祭司,并重点强调了帝珩需要立刻疗伤。
大祭司静静听着,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不时闪过光芒。当听到“议会”二字时,他眉头微蹙;当听到“永黯星冢”和“混沌阴影”时,他眼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凝重和…一丝悲悯。
“议会…那些痴迷于‘械灵’和‘造神’的疯子,果然还在活跃…”大祭司轻轻摇头,然后看向昏迷的帝珩,“秩序的执行者力竭昏迷…将他放入‘净灵湖’中吧,湖水的力量能滋养他的神魂和神体。”
他示意了一下殿外那片清澈的湖泊。
云倾凰有些迟疑,那湖水看起来神异,但不知底细。
大祭司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温和道:“放心,苍梧祖地并非恶土。我等乃是太初‘苍梧神族’遗民,于此地避世守护,已不知多少纪元。”
苍梧神族?!又一个太初纪元的神族!
云倾凰心中再震。她想起帝珩曾经提及,太初缔约种族中有“永恒神族”,难道苍梧神族是其分支或别称?
她不再犹豫,依言将帝珩小心地送入那乳白色的净灵湖中。湖水仿佛有灵性般,温柔地包裹住帝珩的身体,精纯的生命能量和一种奇特的安抚法则之力缓缓渗入他的体内。帝珩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气息明显开始平稳恢复。
云倾凰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由衷感谢道:“多谢大祭司。”
大祭司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有族人送来散发着清香的果子和饮品。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大祭司的目光变得悠远,“你们并非第一批感知到‘大寂灭’临近而寻找出路的外来者,但却是唯一一批,真正持有‘钥匙’、并符合古老预言的人。”
“钥匙?预言?”云倾凰疑惑。
“你所拥有的混沌本源,以及那位秩序执行者手中的‘源初之契’碎片,便是钥匙。”大祭司缓缓道,“而预言,则是我苍梧神族始祖,在陨落前耗尽最后神力窥探未来所留。”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预言称:当混沌与秩序再次交织,持源初之契碎片的外来者降临苍梧祖地之时,便是‘终焉之刻’的序幕拉开之日。他们,或许是带来彻底毁灭的灾星,也或许是…为这方宇宙留下一线生机的唯一变数。”
云倾凰听得心神摇曳。这预言竟然精准地指向了他们!
“大寂灭…终焉之刻…指的到底是什么?是混沌巨兽想要打开的‘混沌源海’之门吗?”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大祭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然知道混沌源海?看来你们在永黯星冢所知不少。”
他叹了口气,道:“混沌源海之门,只是‘大寂灭’的一种可能,或者说,是一个引信。真正的‘大寂灭’,是宇宙运转到某个极限周期后,必然经历的、法则层面的彻底归零与重塑。如同潮起潮落,本是自然之理。”
“但坏就坏在,上一次周期交替时,出了岔子。”大祭司的语气变得沉重,“混沌巨兽一族,它们并非本宇宙原生种族,而是来自上一个宇宙周期侥幸存留下的‘遗蜕’!它们贪婪而疯狂,企图在新周期完全取代‘源初’,成为永恒主宰,从而中断宇宙自然的生灭循环!”
“当年的‘星陨之灾’,根源就在于此。星灵族发现了它们的阴谋,试图阻止,却反被陷害…而其他缔约种族,或被蒙蔽,或…自有私心。”
他的说法,与星灵女囚和神殿记录相互印证。
“那场大战,虽然最终惨烈地镇压了混沌巨兽的主力,但源初之约也被打碎,宇宙法则受损,生生灭灭的循环已然出现了滞涩和扭曲。而混沌巨兽并未被彻底消灭,它们残留的意志和力量,如同毒瘤般侵蚀着宇宙,加速着‘大寂灭’的进程,并试图将其扭曲为彻底的、只有毁灭没有新生的‘终焉’。”
“议会、万械宝库这些势力,追逐所谓的‘终极生命体’,殊不知很可能早已被混沌巨兽残留的意志暗中影响,它们的疯狂行径,正是在为混沌巨兽铺路,加速那扇门的打开!”
云倾凰听得背脊发凉。原来真相如此可怕!所谓的“大寂灭”竟然是宇宙周期的自然现象,却被混沌巨兽和诸多野心家利用和扭曲!
“那我们…该怎么做?”云倾凰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预言并未指明具体路径,只提到了‘钥匙’和‘变数’。”大祭司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苍梧祖地,是太初之战后,我族最后一位始祖以自身化为屏障,窃取了一丝新周期本源力量形成的‘避世之地’,亦是观察‘大寂灭’进程的最后前哨。我们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但或许…能给你们一些启示。”
他手中的藤杖轻轻点地,神殿中央的地面缓缓升起一座古朴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面蒙着灰尘的、边缘破损的古老铜镜。
“这是‘溯光镜’的残片,虽已残破,但偶尔能映照出与‘钥匙’相关的过去或未来碎片。”大祭司道,“或许,你们可以试试。”
云倾凰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台前。她调动一丝混沌灵力,缓缓注入那面破损的铜镜之中。
镜面先是模糊一片,随即开始有光影流转…
她看到了…一片无尽的、沸腾的、色彩无法形容的混沌海洋(混沌源海)…一扇巨大无比、若隐若现、由无数破碎法则和怨念构成的“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的另一端,是无数狰狞扭曲的阴影在咆哮…
画面一闪!又变成了永恒之桥!但桥体上硝烟弥漫,精灵圣树枯萎,荒古骨塔崩塌,锻火之炉爆炸…艾莉尔和幽骸在苦苦支撑,似乎在对抗着无数的议会舰队和某种扭曲的怪物…
画面再变!她看到了自己!手持归墟鼎,与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散发着议会和万械宝库混合气息的强大存在对峙…而帝珩则在与一头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无数机械和血肉拼接而成的“终极生命体”死战…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处陌生的、漂浮在虚空中的、由无数齿轮和管道构成的巨大堡垒内部…一个闪烁着“源契”符文光芒的、被严密保护着的核心控制室…
噗!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铜镜上的光芒彻底熄灭,甚至裂开了一道新的缝隙。
云倾凰脸色苍白,后退一步,心神剧震。
那些画面…是未来可能发生的景象吗?永恒之桥被攻击…那个巨大的齿轮堡垒…就是“万械宝库”的大本营?
就在这时,净灵湖中传来异动。
帝珩缓缓睁开了眼睛,秩序神光在他眼底一闪而逝。净灵湖水的神奇效果,不仅治愈了他的伤势,似乎让他的力量更精进了一丝。
他一步迈出湖水,来到云倾凰身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大祭司身上,微微颔首:“多谢相助。”
他已从云倾凰的神念传音中,知晓了大概情况。
“看来,我们没时间休息了。”帝珩看着云倾凰苍白的脸色和那面破裂的铜镜,声音冰冷而坚定,“必须尽快返回永恒之桥。然后…是时候去找那个‘万械宝库’好好‘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