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寂山林上空,那由无尽剑意符文构成的投影沉默着,璀璨而冰冷的“目光”落在云倾凰身上,仿佛在重新审视着她。那股即将抹杀一切的恐怖剑意暂时凝滞,但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令人窒息。
“故人之后…”投影再次低语,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冷漠,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缥缈,“玄胤那小辈,竟在此界留下了传承。而你之血脉…虽稀薄至此,确有一丝熟悉之感。”
云倾凰心脏狂跳,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神魂的颤栗,大脑飞速运转。玄胤祖师在他口中竟是“小辈”?那这位剑主存在的岁月该是何等悠久?他所说的血脉熟悉感…难道自己的身世,真的与神域某个古老势力有关?而且是能与这等存在论交的势力?
帝珩也紧绷着神经,秩序神文在体内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变化。这剑主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和诡异,由不得他不警惕。
“汝名?”投影忽然问道。
云倾凰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回答:“晚辈云倾凰。”
“云…倾凰…”投影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回忆什么,但最终似乎并无所得,“罢了,岁月太久,名号已无意义。”
他话锋一转,那恐怖的剑意再次凝聚,但这次并非指向云倾凰和帝珩本身,而是化作两道细如牛毛、却凝练到极致的剑意细丝,分别射向二人!
“接吾一剑。接下,可活。接不下,形神俱灭。”
这并非杀招,而是试炼!但同样是生死考验!这剑意细丝看似微弱,其中蕴含的剑道至理和法则锋芒,足以轻易斩杀普通神王!
云倾凰和帝珩瞳孔骤缩,不敢有丝毫怠慢!
帝珩低喝一声,将所有秩序神文收拢凝聚于掌心,化作一枚古朴复杂的金色符文,迎向那道剑意细丝!他选择以自身对秩序的理解,去硬接、去解析这道至高剑意!
而云倾凰,面对那足以洞穿神魂的剑意细丝,她没有选择硬抗,也自知硬抗不住。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她放弃了所有防御,反而敞开了自己的识海!同时,将刚刚领悟的那一丝生死法则意境、玄胤祖师的浩然剑意、以及自身不屈的意志,全部融入精神力,化作一道无形的“心剑”,迎向了那道剑意细丝!
她要以“心”接剑!以自身之“道”,去印证对方之“道”!
这是一种赌上道心的凶险博弈!一旦她的“道”被对方剑意碾碎,道心崩溃,下场比形神俱灭更惨!
嗤——!
两道剑意细丝分别没入二人体内。
帝珩那边,他浑身剧震,金色符文与剑意细丝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脸色瞬间惨白,嘴角不断溢血,身体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他在以自身的秩序根基,强行承载和化解这超越他境界的剑意!痛苦至极,却也蕴含着莫大的机缘!
而云倾凰这边,景象却截然不同。
那剑意细丝进入她识海的瞬间,并未立刻爆发毁灭性能量,而是化作无数纷繁复杂的剑道景象和法则信息,冲击着她的心神!
她仿佛看到了开天辟地之初,第一缕划分清浊的剑光!
看到了星辰诞生湮灭,宇宙轮回的轨迹!
看到了万物生灭,因果循环的脉络!
看到了秩序建立与崩坏的瞬间!
这不仅仅是剑意,更是蕴含了宇宙至理的“道”之显化!
云倾凰的“心剑”在这浩瀚的“道”之海洋中,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她的生死法则、玄胤剑意、自身意志,在这宏大的道理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稚嫩。
痛苦!撕裂般的痛苦充斥着她的神魂!她的道心在颤抖,在哀鸣,几乎要崩溃!
但就在这极限的压迫下,她血脉深处那丝古老的波动再次浮现,虽然依旧微弱,却仿佛定海神针般,稳住了她即将涣散的心神。同时,她识海中十大神器的虚影(尽管大多是联系)也齐齐微震,散发出各自独特的法则韵味,虽然无法抗衡那剑意,却为她提供了多元的视角和支撑。
更重要的是,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不认命的狠劲再次爆发!
“你的道再强,也不是我的道!”
“生死轮转,自有其理!”
“秩序规则,亦非绝对!”
“我心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你!”
她坚守着自身的“道”心,如同磐石,任由那剑意洪流冲刷,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开始疯狂地吸收、理解、消化着那些她能够触及的剑道至理和法则碎片!
她的剑道境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对生死法则的领悟更加深刻!甚至连精神力都在这淬炼下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那涌入识海的剑意细丝终于缓缓消散。
云倾凰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剑芒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内敛而深邃,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她虽然修为没有直接提升,但道心之稳固、对法则的理解,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接下了这一剑!
另一边,帝珩也闷哼一声,周身裂痕缓缓愈合,虽然气息虚弱,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更加明亮,秩序神文似乎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更加凝实。他也成功扛了过来!
空中,剑意投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由符文构成的面容似乎模糊地动了一下,像是…点了点头?
“尚可。”他淡淡评价,“玄胤的眼光不错。汝之血脉,亦未辱没先祖。”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云倾凰,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看到了她识海中那些神器的微弱联系。
“永恒神器的气息…虽微弱杂乱,因果却已纠缠。福兮祸之所伏,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那剑意投影不再多言,身形开始缓缓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失。
枯寂山林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云倾凰和帝珩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心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
劫后余生!
不仅如此,他们还因祸得福,经历了一场至高存在的剑意试炼,收获巨大!
但剑主投影最后那句话,却让云倾凰心中沉重。
“永恒神器的气息…因果纠缠…福兮祸之所伏…”
这意味着,收集永恒神器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将会引来难以想象的目光和劫难。
而这时,璇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虚弱和急切:
“主人…刚才那剑意太可怕了,差点把我震散…不过,我好像…趁机捕捉到了一丝那剑主来时撕裂的空间轨迹…轨迹的另一端…那片气息…好像是…是【陨星古迹】核心区域的空间坐标!”
云倾凰和帝珩同时一震!
陨星古迹?百宗大会的终极目标?据说隐藏着成神乃至更高秘密的上古秘境?
剑主投影,竟然是从陨星古迹核心来的?!
难道说,这百宗猎场,与陨星古迹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而他们,阴差阳错地,获得了一条直通古迹核心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