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车夫挥着马鞭,驾驶着马车极速往泉州方向赶。
车厢里,顾渐深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却满是阴郁,抬起手却是在自己的脸上落下一道响亮的耳光。
同车的几个手下顿时愣住了。
一人劝道:“爷,您不要太过自责了,那边传来消息,夫人已经平安回到我们的据点。”
顾渐深闷声道:“不是此事。”
不是因为夫人的事?
那他们就更懵了,难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主子如此自责到要自扇耳光?
“加速前进,我要早些办完事,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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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顾府。
春桃提着水桶进来房间,见姜宁醒了,便道:“姜姨娘,洗澡水差不多准备好了。”
姜宁闹了个大脸红。
她绝对又喊了,春桃都习以为常的为她准备洗澡水了!
可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谁能控制自己不说梦话啊。
姜宁叹了口气,翻身就要下床,春桃惊悚的大喊:“脚!小心您的脚!”
姜宁跳下床,拆了小腿上固定伤势的木板,蹦跶给春桃看,“我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春桃放下水桶,急急跑过来,围着姜宁看了又看,又伸手去摸姜宁骨折过的小腿,眼睛都直了。
“这就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恢复这么快的吗?这才几天呀!”
姜宁故作生气的模样,哼哼,“你这话就不爱听了,我好了你不高兴吗?”
春桃懵懵的,“不是,姜姨娘健康健康的,春桃比谁都高兴,可......”
可好的也太快了,昨晚还疼的一直冒冷汗呢。
“我去请江大夫过来看看。”
春桃还是不放心,转身就往外跑。
姜宁笑了笑,走去提地上的水桶,先去洗个澡,洗干净身上的汗液。
或许她该藏拙,先装几天跛子,这样才会显得更自然一些。
看来粗枝大叶这个性子要改改才行,以前有温雅在,她怎么样都会被包容,可往后,温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她不能拖累温雅,更要想着怎么样才能帮温雅一把,成为温雅的盟军。
温雅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在春桃把江城大夫请回来时,姜宁已经更换好衣服,又把木板绑回自己的小腿上,往床上躺着了。
春桃领着江城进屋,“劳烦大夫了,这边请。”
江城走到床边,打量着姜宁的面色,又拆开木板,看着小腿上那陈旧性未消散的淤痕,他的眉头一紧,接着伸手去触摸淤痕。
“哎呦~好疼啊!”
姜宁扯着嗓子就喊起来。
江城眉头皱的更紧,一寸寸的摸骨。
而江城摸一下,姜宁就喊一嗓子“痛啊”。
春桃担忧的向床头迈进了几步,“姜姨娘,又痛了是吗?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快的,您就是在逞强,这下吃苦头了吧。”
念完姜宁,她又埋怨江城,“江大夫,您轻点。”
江城摸完小腿,又去看姜宁手背上的刺伤。
姜宁洗完澡忘了把手背用绷带包扎回去,那豆大陈旧性的疤痕就明晃晃的暴露在视野里。
“姜姨娘的身子果真特殊,江某平生少见,这伤势好似经历了半年的恢复期,您真的还觉得疼吗?”
江城嘴角带着笑意,眼睛却在打量着姜宁的表情,而他那表情似乎还隐隐带着几分惊喜。
“疼......吧。”
说疼不是,说不疼也不是。
姜宁暗自喊糟,她这蹩脚的演技压根瞒不过江城,这不会引起江城的注意,要把她当外星人来研究吧?
这时,李嬷嬷带着一个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对江城道:“哎呀,江大夫,您在这呢,老奴正到处找您呢,大事不好了,姜姑娘身子突然不舒服,您快去看看。”
说着就和小丫鬟左右拥簇着江城,要带江城走。
春桃拦着,说:“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江大夫正在帮姜姨娘诊治,你们先等一等。”
李嬷嬷扫了春桃一眼,以往她对春桃客气,是因为知道春桃是夫人温雅的人,可如今东院来了个姑娘,在老爷心里的分量只怕不比夫人轻,否则也不会安排在东院住下。
如今,老爷有事外出,没个三五天的回不来,若是姜元霜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待老爷回来绝不会轻饶了她。
李嬷嬷便硬气的说道:“事讲究先来后到,可人也分高低贵贱,东院的那位姑娘的分量可不是区区一个姜姨娘能比的,耽搁了那位的病情,你一个小丫头是承担不起的罪过。”
春桃却是不怕李嬷嬷,讥讽道:“姑娘?你怕是老糊涂了,那位可算不得什么清白的姑娘,都不知道是从什么脏地方捡回来的阿猫阿狗!”
李嬷嬷一怒,抬手就要打春桃。
“春桃。”
姜宁叫了一声。
春桃看过去,李嬷嬷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也看了过去,看姜宁是什么态度。
姜宁道:“春桃,你让开,让江大夫去给她看病吧。”
她现在无伤无痛,没必要为了赌一口气去抢人。
她也正好可以避开江城的探究。
李嬷嬷笑了,把手放了下来,说:“还是姜姨娘识大体,不像某些目无尊卑的贱丫头。”
春桃气鼓鼓的,但也还是听姜宁的话,让开了路,眼里满是不甘。
李嬷嬷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笑呵呵的对江城说:“江大夫,这边请。”
江城后退一步,从李嬷嬷身边避开,平静的说:“江某已经不是府上的大夫,什么时候看病,给谁看病,还轮不到你们给我来安排。”
李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卡住,逐渐消失,指着春桃说:“那她一个小丫头就能把你请到这里看病?”
江城道:“这是江某的自由。”
春桃挺直腰板,得意的抬起下巴,又一次站在江城身前,夸赞道:“江大夫可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名医,多少高官贵族都请不动,身份地位崇高,谁也不能强迫江大夫,全凭江大夫的意愿。”
“而江大夫品德高尚,救死扶伤,从不会轻易拒绝患者,所以,你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是不是有些人已经丧失天良只剩黑心肝无可救药了,江大夫才没了施救的念头。”
江城微微低头注视着身前的小姑娘,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