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章展开岩刚遗留的珊瑚海图,指尖抚过海图边缘新显的晶簇纹路——此前在寒铁矿未察觉的隐秘坐标,竟与沈青囊药箱中“晶簇能量轨迹”完全重合。“不是税窟!”他突然惊醒,算珠虚影飞速碰撞,“寒铁矿是原料库,沉船城是转运站,而这北漠极寒腹地的坐标,才是连接两者的‘能量枢纽祭坛’!只有破了这里,才能切断晶簇与活祭台的关联!”财武宗众人恍然大悟,此前血狼营死士焚晶簇时,晶簇碎片曾指向北漠深处,此刻与海图印证,再无犹豫——冷千绝扛起绝灭枪,枪缨上死士残留的晶簇碎粒微微发烫,似在指引方向。
北漠极寒腹地的风,已不再是单纯的凛冽,而是裹挟着寒铁矿晶簇特有的幽蓝碎光,刮在人脸上如同细针穿刺。财武宗众人踏着及膝的积雪,靴底碾过冻结的血渍——那是血狼营十八死士焚身护晶簇时,溅落在雪地里的残血,此刻已与冰晶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块,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亡魂在无声低语。
冷千绝走在队伍最前,绝灭枪的枪杆斜抵地面,每走三步便会用枪尖轻叩冰层。玄铁枪身与冰面碰撞的闷响中,他能清晰听见枪缨里残留的晶簇碎粒相互摩擦的“沙沙”声——那是方才在寒铁矿,为护住被晶蛊控制的边军,枪尖挑飞晶簇光刃时留下的痕迹。他掌心里还攥着血狼营百夫长最后塞来的半块玄铁令牌,令牌上“铁血”二字已被死士的热血浸透,此刻仍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与他掌心的冷汗交织在一起。每当风掠过耳际,他总会想起百夫长焚身时的嘶吼:“旗主,为弟兄们报仇!”,那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胸腔里反复灼烧。
陆九章紧随其后,怀中的珊瑚海图被他用内力裹得严严实实。海图边缘的晶簇能量仍在微微发烫,与沈青囊药箱里那枚淬过晶毒的金针产生着诡异共鸣——金针尾端的红丝绳无风自动,每颤动一次,就代表前方冰层下隐藏的晶簇能量越强。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黄铜算盘,算珠上刻着的“正”字硌得掌心生疼,脑中却不断回放惊悚发现:财武宗弟子阿木的命格虚影出现在晶簇中、小桃的银铃沾着晶蛊虫卵、老张头的账笔上有玄冰秘药的痕迹。这些线索如同细密的蛛网,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个可怕的结论:魏国忠的祭品名单上,早已写下了财武宗所有人的名字。
洛清漪走在陆九章身侧,弱水剑斜挎在背,剑穗上的鲛人珠因周围的晶簇能量而泛着淡蓝微光。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沈家“算经血脉”的躁动——自从在寒铁矿接触到晶簇,血脉便像被唤醒的困兽,与侵入经脉的晶毒反复冲撞。此刻她的手腕上,已浮现出三道淡蓝色的晶簇纹路,纹路顺着血管向上蔓延,每一次心跳都会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她悄悄挽住陆九章的衣袖,指尖触到他腕间凸起的算珠,那熟悉的触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却也更怕自己会成为拖累——方才在寒铁矿,她亲眼看见被晶蛊控制的边军化作晶傀,那种失去自我的绝望,比死亡更让她恐惧。
沈青囊走在队伍末尾,不时停下脚步,用金针探查地面的冰层。他的药箱里装着收集的晶簇碎片,碎片被他用防水油布层层包裹,却仍能透过布料散发出幽蓝光芒。每当金针靠近冰层下的晶簇,针尾便会剧烈震颤,针尖甚至会凝结出细小的冰珠——这是晶簇能量与寒气交融的征兆。他看着前方冷千绝挺拔却紧绷的背影,又瞥了眼陆九章与洛清漪相握的手,喉间泛起一丝苦涩:从沈家坞灭门到北漠寒铁矿,他们始终在追赶魏国忠的阴谋,却总像差了一步,如今连财武宗都被卷入这生死局,前路不知还有多少陷阱。
穿过最后一道冰封峡谷时,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停住脚步——
万古不化的冰川裂谷深处,一座更显狰狞的玄武祭坛,正蛰伏在冰窟之中。
此祭坛洞壁嵌满了北漠寒铁矿特有的幽蓝晶簇,与寒铁矿晶脉直接连通。晶簇大小不一,大的如拳头,小的如米粒,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冰层中,缝隙间渗出暗红汁液,顺着冰壁流淌成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与珊瑚海图边缘的密文严丝合缝,仔细看去,竟能辨认出“万童血满,玄武吞乾”的字样,显然是魏国忠为“终极献祭”提前布下的能量节点。
祭坛穹顶高达数十丈,钟乳石般的冰锥倒悬而下,却不再是纯净的冰棱——每根冰锥的尖端都凝结着晶簇碎粒,淡蓝色的光刃从碎粒中缓缓渗出,如同倒悬的利剑。寒气顺着冰锥滴落,砸在地面便化作微型的玄武图腾,图腾的龟甲纹路里掺着晶簇粉末,转瞬又被后续滴落的寒气覆盖,形成一层又一层叠加的邪力印记。空气中弥漫着三种气味:冰晶的凛冽、晶簇的金属腥气,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三种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呼吸都感到沉重。
沈青囊用金针探入冰壁,针尖瞬间被晶毒浸染发黑,“这是‘晶簇-黑沙-蛊虫’三邪共生阵!黑沙是半成品,这里才是完整的‘献祭能量循环’!”
祭坛中央,深不见底的血槽更显幽深。槽壁用漆黑的玄铁混合玄冰砌成,表面刻满的符文已从“祭品尽时,方启玄武”变为“万童血满,玄武吞乾”,血色字迹里掺着晶簇粉末,在幽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仿佛是用无数孩童的鲜血与晶簇一同浇筑而成。血槽底部,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晶簇在蠕动,如同蛰伏的虫豸,等待着献祭的开启。
血槽正上方,穹顶最高处倒悬的黑沙沙漏,此刻流淌的黑沙中竟缠绕着细如发丝的晶簇丝线。每一粒黑沙坠落时,都会引动洞壁晶簇同步闪烁,淡蓝色的光刃随之射向祭坛四周,仿佛整个祭坛都在“计算”献祭进度。沙漏的框架不再是普通黑色金属,而是裹着一层暗红色的角质层——沈青囊用金针挑下一点角质,放在鼻尖轻嗅,脸色瞬间凝重:“是‘幽冥蛊’的虫蜕!黑沙与蛊虫、晶簇早已共生,三者相互滋养,破坏力是之前的三倍!”
洛清漪的处境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危急。
她身着素白长裙,裙摆已与冰面冻结在一起,裙摆边缘凝结的冰霜中嵌着细小的晶簇碎粒。原本乌黑的长发已大半雪白,仅剩发尾还留着些许墨色,发梢的冰霜随着黑沙的坠落而不断增厚。最令人心惊的是,连接沙漏的阴寒丝线不仅刺入她的头顶百汇穴,更有几缕顺着她的经脉蔓延,在她的手腕、脖颈处凝成淡蓝色的晶簇纹路——那是寒铁矿晶毒与黑沙蛊虫的混合邪力,正试图将她彻底转化为“晶簇容器”,让她成为激活玄武图腾的“活体晶核”。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覆着一层白霜,唇间不断溢出掺着晶粉的血沫。每一次黑沙滑落,她的身体都会剧烈颤抖,指尖会不受控制地浮现晶簇虚影,体内沈家“算经血脉”与邪力的对抗,让她的经脉如同被冰锥反复穿刺。但她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呻吟——意识模糊间,她总能想起陆九章在寒铁矿对她说的话:“清漪,我们一起回家”,那声音如同温暖的火种,支撑着她在痛苦中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祭坛四周,矗立的九尊倭僧铜像也发生了异变。
铜像的底座新增了与寒铁矿晶脉同源的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与血槽中的晶簇遥相呼应。铜像面目狰狞依旧,双目圆睁,嘴角咧开诡异弧度,但口中吟诵的不再是单纯的“往生咒”,而是混杂着倭寇“鲸吞阵”与“晶簇催活咒”的复合咒音。咒音响起时,铜像胸腔中传出的嗡鸣与沉船城“黑鲸三号”的船鸣产生着遥远的共鸣,更可怕的是,铜像手中的念珠竟化作细小的晶簇光刃,直扑随行的边军残部——这些边军是被晶蛊控制后,被财武宗解救的铁血旗旧部,此刻尚未完全恢复。每当咒音响起,冰壁晶簇便会射出光刃,精准攻击边军——这些光刃带着寒铁矿晶毒,一旦划伤,半个时辰内便会化作晶傀!
“小心!”沈青囊急声提醒,手中金针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挑飞三枚射向边军老兵王铁柱的晶簇光刃。但仍有一名年轻边军反应不及,被光刃划伤了左臂。伤口瞬间泛起晶蓝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如同被冻住的岩石。沈青囊见状,立刻扑上前,三枚金针呈品字形刺入士兵的肩井、曲池、合谷三穴,内力顺着金针注入,才勉强遏制住晶毒的蔓延。“晶毒已与蛊虫融合,一旦入体,半个时辰内便会化作晶傀!”沈青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看着士兵手臂上不断扩散的晶蓝色,心中清楚,若没有足够的纯阳内力压制,这士兵终究难逃一劫。
“三重权力黑链”在此处已显露出终极形态,每一环都比此前更加恶毒:
司礼监的“法理包装”:不再是篡改《江湖税则》,而是直接盗用沈家“算经血脉”的传承密令。在祭坛地面的玄冰上,刻着“沈家遗孤身负玄武血脉,需以寒铁矿晶簇为引,方可平息玄武之怒,护天下安宁”的伪文。伪文用晶簇粉末混合人血书写,与洛清漪体内的“算经血脉”产生着虚假共鸣,为她的“献祭合理性”添上“血脉佐证”——不知情者见此,只会以为洛清漪的献祭是沈家传承的“宿命”,而非魏国忠的阴谋。
禁军私兵的“武力封锁”:外围禁军的箭镞不再是普通“蚀心毒”,而是淬了寒铁矿晶簇粉末。箭尖触及冰面便会引爆周围的晶簇能量,形成一道淡蓝色的能量封锁圈。此刻封锁圈已逐渐缩小,箭镞破空的“咻咻”声不断传来,偶尔有箭镞射中洞壁,便会引发晶簇的连环爆炸,碎石与晶簇碎片四处飞溅,逼得众人不得不时时闪避。
江湖暗桩的“邪术联动”:倭僧铜像内部的机括与寒铁矿晶脉相连,铜像胸腔中传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经文,而是混杂着倭寇“鲸吞阵”与“晶簇催活咒”的复合咒音。这种咒音不仅能扰乱人心,更能激活冰层下隐藏的晶簇,让整个祭坛变成一座巨大的“晶簇杀阵”。更可怕的是,铜像的眼睛里镶嵌着暗紫色的水晶,水晶中映出的影像竟是财武宗总部的布局——显然,魏国忠早已通过铜像,将财武宗的动向尽收眼底,为后续的“备用祭台”计划做足了准备。
冷千绝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绝灭枪枪尖凝聚着铁血旗“破阵诀”的纯阳内力,枪身因灌注内力而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直刺连接洛清漪的阴寒丝线。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枪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眼看就要触到丝线——
“小心!”陆九章的吼声骤然响起。
只见三枚晶簇光刃如同活物般从洞壁射出,精准地缠绕在枪杆上。玄铁枪身竟开始浮现细小的晶裂纹路,淡蓝色的晶毒顺着枪杆蔓延,冷千绝只觉得一股阴寒之力顺着掌心涌入经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急忙运功逼退毒力,枪尖却已被光刃逼退半寸,未能触到阴寒丝线分毫。
“晶簇与黑沙、蛊虫共生,硬闯只会被邪力反噬!”沈青囊扶着受伤的边军士兵,急声解释,“这些晶簇是整个祭坛的能量源头,只要晶簇不毁,黑沙和蛊虫就会源源不断地获得力量!”
陆九章脑中算珠虚影飞速转动,将发现的“晶簇需童血激活”“财武宗弟子被标记为祭品”“黑鲸商船运输晶簇”等线索与眼前景象叠加,瞬间排除掉此前用过的“商脉注生”“心血续利”等破局手法——那些方法只能暂时压制黑沙,无法应对晶簇与邪力的共生体。新的对策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对应着当前的危机。
“沈大夫,用金针护住边军和弟子的心脉,防止晶毒入体!”陆九章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冷旗主,你用‘破阵诀’牵制铜像的光刃,为我争取时间!清漪,你尽量引导体内的‘算经血脉’,抵抗晶毒蔓延,我很快就救你出来!”
众人迅速行动:沈青囊取出药箱中的银针,以“金针锁脉”之法,逐一为边军和弟子封穴;冷千绝再次举起绝灭枪,枪尖寒芒暴涨,将射来的晶簇光刃一一挑飞,枪杆与光刃碰撞的火花在幽蓝的冰窟中格外刺眼;洛清漪虽仍被阴寒丝线束缚,却依言催动血脉,眉心处的朱砂痣泛起微弱的红光,手腕上的晶簇纹路竟暂时停止了蔓延。
陆九章深吸一口气,左手从怀中掏出第一样东西——一枚特制的信字币。
这枚信字币与此前不同,币面“信”字边缘嵌着寒铁矿暖玉碎屑,背面的财武宗标记则用血狼营死士的纯阳精血淬炼而成——正是他在寒铁矿时,用收集的死士热血与暖玉融合炼制的“血玉胚”融入而成。币身泛着金红交辉的光芒,隐隐能看见死士们焚身时的虚影在币面上流转——每一道纹路都凝聚着对死士的敬意,也蕴含着克制晶簇的纯阳之力。
“第一诀,晶信护脉!”
陆九章的声音在冰窟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同时展开一张新的羊皮地图——这张地图是他在寒铁矿时,将北漠商路图与晶簇运输路线叠加而成,图上用朱砂标注着财武宗商队近三年来救助过的边民聚落:云漠聚落、黑石寨、雪狼谷……每一个聚落的位置,都恰好与祭坛地面的伪文符文形成对冲。
他将特制信字币按在地图中“云漠聚落”的位置,内力骤然催动!
信字币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红光芒,暖玉碎屑与祭坛中的晶簇能量产生剧烈反应,币面“信”字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地图上拓印出一道又一道金色纹路。这些纹路顺着地图蔓延,将标注的边民聚落逐一点亮——
地图在空中缓缓展开,金色纹路中浮现出一幕幕生动的景象:
云漠聚落的边民们正围着篝火煮草药,药香顺着纹路飘出,与冰窟中的血腥味形成鲜明对比;
黑石寨的牧民们在鞣制皮毛,粗糙的手掌抚摸着皮毛上的伤痕,眼神中满是对生活的期待;
雪狼谷的孩子们围着财武宗商队的弟子,手中拿着商队赠予的麦饼,笑得眉眼弯弯……
这些带着生机与温暖的影像,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光盾,如同实质般挡在众人身前。晶簇光刃射向光盾,瞬间便被光芒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往生咒”与“鲸吞阵”的混合咒音撞上光盾,如同冰雪遇骄阳,瞬间被震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影响人心。
“是……是当年救过我们的商队!”被沈青囊救下的边军老兵王铁柱,突然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瘪的麦饼。那麦饼是三个月前,财武宗商队路过黑石寨时赠予的,饼上还留着财武宗的标记。他将麦饼凑近光盾,麦饼竟也泛起微弱的金光,与光盾的能量产生共鸣,“这光……能挡邪祟!财武宗的人,果然不会骗我们!”
其他边军见状,也纷纷掏出珍藏的财武宗信物——有的是商队赠予的伤药,有的是弟子留下的账册残页,有的是御寒的棉布——这些信物在光盾的映照下,都泛起温暖的光芒。边军们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坚定取代,他们握紧手中的兵器,自发地站到光盾边缘,与财武宗弟子一同抵御外围的晶簇光刃。
暂时稳住局势后,陆九章的目光再次投向洛清漪。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心的朱砂痣仍在闪烁,显然还在苦苦支撑。陆九章心中一痛,右手从怀中掏出三枚小巧的信物——一枚磨损的黄铜算盘珠(阿木的)、一只带着裂痕的银铃(小桃的)、一支笔杆泛黑的账笔(老张头的)。这三枚信物是他在寒铁矿晶簇中发现的,每一枚都沾着微弱的晶蛊气息,证明它们的主人已被魏国忠标记为“潜在祭品”。
“第二诀,血契护徒!”
陆九章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他并指如刀,在自己的左手腕脉上狠狠一划——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冰面上,凝成一朵朵细小的血花。他没有丝毫犹豫,将三枚信物按在腕脉处,让鲜血顺着信物的纹路缓缓渗透。
“以我陆九章之名,立此血契:凡我财武宗弟子,凡我等守护之黎民,皆不入邪祭之册!凡以邪术害我弟子、伤我黎民者,我必以账算之,以剑诛之!”
他的怒吼在冰窟中回荡,震得穹顶的冰锥簌簌掉落。随着话音落下,腕脉处的三枚信物突然爆发出柔和的光芒——算盘珠的铜色、银铃的银色、账笔的墨色,三种光芒交织在一起,与他的鲜血融合,在空中凝成一张巨大的网状光罩。
光罩缓缓展开,将洛清漪、边军残部、财武宗弟子尽数笼罩。光罩的每一根丝线都蕴含着“算经血脉”的守护之力与财武宗的信誉之力,丝线掠过洛清漪的身体时,她手腕上的晶簇纹路瞬间黯淡,泛着晶蓝色的皮肤逐渐恢复血色;掠过边军士兵的伤口时,晶毒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退,僵硬的皮肤重新变得柔软;掠过财武宗弟子的身体时,他们体内隐藏的晶蛊虫卵瞬间被净化,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
洛清漪缓缓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的白霜簌簌掉落。她看着空中的血契光罩,又看向陆九章苍白却坚定的脸庞,眼中泛起泪光:“九章……”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能感觉到……晶毒在退……”
陆九章看着她的变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几分,却因精血耗损而眼前阵阵发黑。他踉跄了一下,右手扶住身旁的冰柱,指尖传来冰柱的刺骨寒意,才勉强稳住身形。冷千绝见状,想上前搀扶,却被陆九章挥手阻止——他知道,此刻还不是松懈的时候,祭坛的核心危机尚未解除。
就在这时,冷千绝胸前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他猛地掏出怀中的蛇纹玉佩——那是冷家世代传承的信物,由北漠玄铁之精铸造,蕴含至阳之气。此刻,玉佩上的裂纹中竟渗出一缕暗红色的液体——那是血狼营死士残留的纯阳精血!精血顺着玉佩的蛇纹纹路缓缓流淌,让原本乌黑的玉佩泛起淡淡的红光,蛇瞳处更是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几乎同时,陆九章怀中的黄铜算盘也发出“嗡”的一声震颤。核心那颗刻有玄武图腾的算珠自动飞出,悬浮于空——算珠表面不仅有玄武纹,还残留着“商道困龙阵”的残痕,这些残痕在精血的刺激下,竟与玉佩的蛇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是死士的精血!”沈青囊眼前一亮,手中的金针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纯阳精血能激活双佩的至阳之力,而算珠上的‘商道困龙阵’残痕,恰好能克制晶簇的邪力!双佩合力,定能斩断晶簇与黑沙的共生!”
陆九章福至心灵,大喝一声:“冷旗主,助我!将你的内力注入玉佩,对准那黑沙沙漏!”
冷千绝毫不犹豫,左手结印按在玉佩上,精纯的内力如同江河奔涌般注入其中。他额角青筋暴起如虬龙,牙关紧咬至腮帮发酸,铁血旗独门心法“破阵诀”全力运转——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催动内力,而是将自身对父亲的思念、对死士的愧疚、对倭寇的恨意,尽数融入内力之中。蛇纹玉佩红光暴涨,化作丈许长的赤色蛇影盘旋空中,蛇瞳锐利如刀,蛇鳞上泛着纯阳精血的金红光芒,仿佛要将所有邪祟吞噬。
陆九章也同时引导算珠的力量。他指尖掐诀,指节因用力而噼啪作响,算珠绽放出幽蓝光芒,化作一只玄龟虚影——玄龟的龟甲上刻着财武宗的商道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与“商道困龙阵”的残痕呼应,龟眼处闪烁着清明的算力之光,与蛇影交缠间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第三诀,双佩镇晶!”
陆九章与冷千绝同时大喝,两道力量在半空中汇聚!
一道融合了纯阳精血、商道正气与破阵之力的蓝赤极光,从玉佩和算珠中爆射而出!极光初时细如丝线,瞬间扩张至丈许宽,蓝赤二色交织,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精准击中穹顶那不断流淌的黑沙沙漏!
极光过处,黑沙中的晶簇丝线瞬间被冻结,原本流淌的黑沙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凝固在半空,形成一片璀璨又危险的黑色星河。沙漏框架上的虫蜕瞬间被极光灼烧,化作一缕缕黑烟,暗紫色的水晶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渗出的蛊虫虫卵,在纯阳极光下瞬间化为飞灰。
更令人惊喜的是,极光的余势不衰,在洛清漪和祭坛上方扩散开来,凝结成一顶直径三丈的“玄冰琉璃罩”!罩壁上流转着《江湖盟约》的条文金光,“禁止以活人献祭”“凡以晶簇、蛊虫害人者,天下武林共诛之”“财武宗愿护天下商道清明,守黎民安康”等新增条款,如同活过来般在光罩上滚动。这些条款不仅是文字,更带着江湖道义的力量,透过冰窟传递到外围——
那些原本在外围观望的江湖门派代表(青城派、丐帮、唐门等),看到光罩上的条款,感受到那股追求清明公正的意志,纷纷动容。青城派长老捋着胡须,对着祭坛方向微微颔首;丐帮弟子敲响了随身携带的铜锣,“铛铛”声震得外围的禁军士兵心神不宁;唐门弟子则悄悄收起了手中的毒针,显然已决定站在财武宗这边。
作为新兴门派的财武宗,在此绝境中,终于展现出凝聚江湖的潜力。
得到琉璃罩的保护,洛清漪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强提体内尚未完全恢复的内力,右手握住背后的弱水剑,剑尖斜指地面——这一次,她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要以沈家“算经血脉”之力,彻底斩断晶簇与祭坛的联系。
“弱水剑?融晶式!”
洛清漪的声音清越如冰玉相击,弱水剑发出一声震彻冰窟的清鸣。剑身泛起层层水纹状的蓝光,这些蓝光中融入了“算经血脉”的破解之力,顺着剑尖注入地面的冰层。冰层下的晶簇感受到血脉之力,开始剧烈震颤,却无法抵抗这股源自沈家传承的力量——蓝光所过之处,晶簇纷纷碎裂,化作细小的冰晶,融入冰层之中。
一道裹挟着万千冰蓝色光点的寒气,从地面冲天而起——那是北漠地脉深处沉睡千年的“回春寒泉”!寒泉与琉璃罩碰撞的瞬间,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光雨。光雨落在黑沙沙漏上,“咔嚓”一声脆响,被极光冻结的沙漏瞬间崩碎,残留的黑沙与蛊虫虫卵,在寒泉与极光的双重作用下,彻底化为飞灰。
洛清漪缓缓收剑,身体因内力耗损而微微颤抖,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垂地的白发从发根开始转黑,墨色如潮水般蔓延,发梢凝结的冰霜簌簌掉落,露出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只有发尾还留着三分霜白,宛如冬雪初融的梅枝,凄美却坚韧。
就在祭坛能量逆转,最核心的冰层因为能量剧烈变化而裂开一道缝隙时,众人听到冰层下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冷千绝率先上前,绝灭枪枪尖轻轻挑开冰层的碎块。缝隙中透出幽蓝光芒,三艘巴掌大小的船模赫然在目——
第一艘是刻着“黑鲸三号”的倭寇商船模型:船体由阴沉木打造,涂着防水桐油,甲板上的微型桅杆挂着黑色帆布,帆布上绣着血色菊纹(倭寇标记),船底烙印的日期“癸卯年腊月七”在光芒中流转,与寒铁矿账册上的“晶簇交割日”完全吻合。第二艘是插着铁血旗的边军漕船模型:船身覆盖着铁锈,桅杆上的铁血旗已残破不堪,船舱内隐约可见微型的孩童虚影,他们的手腕上缠着与洛清漪相似的晶簇丝线,显然是被用来运输“万童祭”祭品的工具。第三艘是贴着财武宗标记的商队货船模型:船舷上刻着“财武商队?云漠号”的字样,这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商队货船,船内的微型货箱中,装着的不是货物,而是细小的晶簇碎粒——显然,魏国忠想借财武宗的商队,将晶簇悄悄运往各地,为“终极献祭”做准备。
“是...是云漠号!”财武宗弟子李算之突然失声惊呼,他曾是云漠号的账房先生,船舷上“云漠号”三个字的刻痕,还是他亲手所刻,“三个月前,云漠号失联,我们都以为是遇到了海难...没想到...没想到是被魏国忠劫走了!”
陆九章看着三艘船模,心中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完整:魏国忠通过边军漕船收集孩童、通过财武宗商队运输晶簇、通过倭寇商船将两者运至沉船城,三者环环相扣,共同支撑着“万童祭”的阴谋。他踏前一步,内力灌注于声,声音借助祭坛的能量传遍四方:“诸位看清了!魏国忠不仅勾结倭寇,还用边军、商队做掩护,残害孩童、运输晶簇!他要的不是一座祭坛,是整个天下的生民当祭品!”
就在这时,沈青囊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急促:“宗主,你们看这冰层的裂缝!下面还有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青囊正用金针小心地探查冰层裂缝的最深处。金针刚触到物体,便剧烈震颤起来,针尾的红丝绳无风自动,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沈青囊屏住呼吸,指尖微微用力,将那东西从裂缝中勾了出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玄铁盒,却重逾十斤。盒盖的龟钮印上,沾着与寒铁矿晶簇同源的粉末,龟甲纹路中干涸的血迹,与二十年前沈家坞灭门案现场的血渍惊人相似。沈青囊的手微微颤抖,他太熟悉这种血迹了——当年沈家坞灭门时,他父亲的尸体旁,就留着同样的血渍。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玄铁盒,里面是一份泛着血色的帛书——《丙字库-倭岛密约》。
这份密约上的字迹并非单纯的血字,而是用晶尘混合人血刻画而成,笔画扭曲如蜈蚣爬行,在光线下因墨色浓淡呈现出扭曲的视觉效果。血字在众人眼前缓缓蠕动,最终拼凑出三行清晰的信息:
活祭台设于东海沉船城,需以寒铁矿晶簇合万童心头血,戊时三刻启祭;
财武宗总部为备用祭台,借立派大典诱武林精英汇聚,若主祭台失败,则启动备用祭台;
黑鲸三号为运祭船,负责将晶簇与孩童运往沉船城,船底暗格藏有母虫。
沈青囊用金针挑起一点墨迹,放在鼻尖轻嗅,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这晶尘的成分,与在魏国忠书房暗格里发现的松烟墨完全一致!而且...密约的最后一行,藏着‘黑鲸三号为运祭船’的暗纹,必须用纯阳内力才能显现!”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骇然,“魏国忠的终极目标,根本不是北漠的玄武祭坛,而是沉船城的活祭台!财武宗总部...只是他的备用计划!”
陆九章看着密约上的内容,脑中轰然炸响——三个月后,财武宗将举办立派大典,届时江湖各派、边军将领、商界领袖都会汇聚总部。若不是此刻发现密约,所有人都会落入魏国忠的圈套,成为“备用祭台”的祭品!他握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骨泛出青灰色:“好狠毒的算计!他竟想将整个江湖的精英一网打尽!”
就在此时,冰窟外突然传来密集的甲胄碰撞声和脚步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显然,外围的禁军私兵已冲破了边军的临时防线,正在向祭坛逼近。沈青囊掏出怀中的青铜漏刻,漏刻中的沙粒已所剩无几,水面上漂浮着一片孩童幻象消散时留下的残破符纸:“距戊时只剩三个时辰!沉船城距此需横跨三百里冰原,需全速赶路!”
冷千绝立刻招呼铁血旗旧部:“用‘踏雪诀’开路!沿途标记晶簇能量节点,防止迷路!”他扛起绝灭枪,枪尖直指洞口,声音冷峻如冰:“我开路!铁血旗的弟兄们,随我断后!”他身后的边军残部纷纷响应,举起手中的兵器,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们已失去太多弟兄,绝不能让魏国忠的阴谋得逞。
洛清漪走到陆九章身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左手。她的掌心带着一丝温暖,让陆九章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九章,”她看着密约上“沉船城”三个字,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活祭台在沉船城,我们必须去。不仅为了阻止献祭,也为了查清沈家坞的真相。”
陆九章回头望去,洛清漪的眸中虽有疲惫,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宛如二十年前那个挡在弟弟身前的倔强少女。他轻轻点头,将密约收入防水油布,又将那三艘船模小心地收好——这是指控魏国忠的铁证,更是通往活祭台的“路线图”,绝不能遗失。
众人不再犹豫,跟着冷千绝向洞口疾驰。冰窟深处,那些冻结在冰层中的孩童虚影,似乎感受到了希望,纷纷伸出小手,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挥动着...
冰窟外,朔风卷着雪沫拍打冰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陆九章望着远方东海的方向,握紧了洛清漪的手——那里,不仅有沉船城的活祭台,有黑鲸三号的阴谋,更有他们必须面对的终极决战。而此刻,距离戊时,只剩最后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