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的散热风扇在密闭空间内发出低沉轰鸣,热感应图像上南区建筑内部温度持续攀升。陆轩盯着大屏,指尖在桌沿敲击的节奏未变,声音如铁:“通知张涛,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我要知道——我们能不能,比他们更合规。”
指令下达三分钟后,张涛推门而入,手中文件夹夹着刚打印出的电网负载曲线图。他将图纸摊开在战术桌上,目光扫过陆轩:“南区用电模式已确认,凌晨两点至五点为峰值,符合境外数据交易时段特征。他们不是在建仓库,是在跑跨境算力。”
陆轩点头,将林娜送来的《东南亚数字产业政策白皮书》递过去:“查这条——‘外资企业若能提供本地化数据托管方案,可申请绿色通道’。这是突破口。”
张涛迅速翻阅,眉头渐锁:“政策存在,但执行细则模糊。越南要求数据物理留存境内,马来西亚强调服务器所有权归属本地实体,印尼则卡在备案流程的人为拖延。三国标准不一,无法统一应对。”
“那就分而破之。”陆轩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本地托管”四字,“从今天起,成立政策解析组,你牵头,整合所有合作方反馈、政府公告、审批记录。我要一份可操作的合规路径图。”
张涛领命而去。陆轩转身下令:“马亮,调技术组一半人力支援政策组。林娜,把过去五年三国发布的相关法规全部归档,按修订时间排序,标注变动节点。我要看到每一条规则背后的变化逻辑。”
三小时后,战略室灯光调至最低,投影幕布上滚动着三国政策对比表。张涛召集赵宇、孙明等具备法律背景的成员召开跨专业会议。赵宇指着越南最新修订的《数据安全法》补充条款:“这里提到‘通过第三方审计认证的数据中心,可优先获得运营许可’——说明监管层更信任独立验证机制。”
孙明接过话:“这意味着,只要我们能搭建符合国际标准的本地节点,并引入权威审计机构背书,就有机会绕开政治门槛。”
张涛在白板上画出三层结构:底层是物理服务器部署,中层是合规认证体系,顶层是政府沟通渠道。他沉声道:“刘猛走的是暗线,用名义托管规避审查。我们要走明路,但必须比他更快、更准、更彻底。”
与此同时,林娜在文秘室逐页核对旧档。她翻到一份印尼2009年失效条例的附录,目光停在一条被红笔划去的补充条款上:“合资企业可豁免数据本地化要求。”她立即拍照上传至共享文档,并标注:“历史条款再现,或为政策回溯依据。”
马亮同步接入多国政府公报系统,编写爬虫程序实时抓取关键词更新。凌晨一点十七分,系统首次触发警报:菲律宾发布《跨境数据临时管理办法》,其中明确“试点企业可申请数据沙盒”,允许在受控环境中测试跨境传输方案。
消息传至陆轩耳中时,他正站在指挥台前审阅吴峰传来的合作方名单。他抬手示意马亮将菲律宾新规投影至主屏,随后拨通张涛通讯:“把‘试点申请’纳入备选路径。另外,菲律宾虽非主战场,但其政策灵活性或可成为突破口。”
次日上午九时,政策解析组提交第一份三国对比报告。张涛站在会议室前方,指着投影中的关键词映射表:“越南重‘存’,马来西亚重‘权’,印尼重‘批’。共同点在于——都要求数据实体落地。”
陆轩问:“如果我们以合资形式,在当地注册独立运营公司,由本地法人持股 majority,我们保留技术控制权,是否可行?”
李刚当场反对:“让外人持股?万一反咬一口,把我们的技术拿去自立门户怎么办?”
“控制权不在股份多少,而在核心架构。”陆轩平静回应,“我们可以采用‘技术控股+品牌授权’模式,服务器部署、系统更新、安全协议全部由总部远程管理,本地公司仅负责场地维护与政府对接。”
张涛补充:“这种模式已在新加坡有过先例。外资科技企业通过与本地财团合资,成功获取数据中心牌照。关键是——必须找到背景干净、有政商资源的合作伙伴。”
陆轩翻开吴峰提供的名单,在三家候选企业中圈出“南洋数科”:“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曾任职某国信息部顾问,熟悉审批流程。联系吴峰,安排初步接洽。”
会议结束,全员转入执行阶段。马亮带领技术组搭建动态政策档案库,设置三级分类:强制性法规、指导性文件、执行惯例。每一项政策变动均标注来源、生效时间、潜在影响等级。林娜负责版本比对,发现马来西亚某项技术标准在三个月内悄然提高了37%,成为近期审批拒件率上升的主因。
张涛则聚焦“技术评估委员会”这一模糊环节。他在审批流程图中标记出一个空白区域——该委员会拥有最终裁量权,但成员名单从未公开。他召集情报组骨干:“想办法摸清这个委员会的构成。谁提名?谁投票?有没有可沟通的中间人?”
深夜,陆轩独自留在战略室。墙上地图上,东南亚区域被划分为七个责任区,每个区域标注着不同的颜色代码。他拿起笔,在印尼板块写下“合资试点”四字,又在菲律宾旁标注“沙盒申请”。
林娜敲门进来,递上最新整理的政策变动时间轴。她指着其中一条:“印尼上周修订的《外资准入清单》,新增‘云计算服务’为鼓励类项目。这意味着,政策风向正在松动。”
陆轩凝视良久,忽然问:“那份被划掉的合资豁免条款,有没有可能重新激活?”
“有这个可能。”林娜答,“如果能找到当年参与立法的官员,或有类似案例援引,或许能推动政策回溯适用。”
陆轩点头:“让张涛准备一份政策建议书,附上历史依据和国际先例。我们要让规则为我们服务,而不是被规则困死。”
两天后,政策解析组完成初步应对框架。张涛在汇报会上展示最终方案:
一、在越南,联合本地电信商共建认证数据中心,引入第三方审计,主打“合规优先”;
二、在马来西亚,通过技术授权模式,与具备政府背景的企业合作,规避所有权争议;
三、在印尼,尝试激活历史条款,推动“合资豁免”试点,争取绿色通道。
陆轩听完,起身走到沙盘前,将三面小旗插入对应国家位置。他转身问:“如果现在申请,最快多久能拿到批文?”
张涛回答:“越南最快四十五天,马来西亚需六十天以上,印尼……取决于我们能否打通审批环节。”
“时间不够。”陆轩说,“南区数据中心已经运行,他们不会给我们六十天。”
他下令:“菲律宾的‘数据沙盒’试点,立刻启动申请程序。哪怕只是小规模测试,也要抢在他们前面拿到第一张合规通行证。同时,向印尼方面释放合作意向,放出‘南洋数科’接触消息,逼他们主动回应。”
命令下达,各组迅速行动。马亮调整监控重点,开始追踪南洋数科高管的公开行程;林娜着手准备沙盒申请材料,逐条对照菲律宾新规;张涛则秘密联络曾在新加坡参与类似项目的顾问,寻求操作经验。
凌晨四点,系统再次报警。马亮查看日志,发现南区新增一条跨境数据通道,目标Ip指向柬埔寨某匿名节点。他立即截图上传,并附言:“对方开始转移流量,可能预感我们将破局。”
陆轩收到消息时,正站在窗前看着城市天际线。晨光未现,高楼群仍沉浸在黑暗中,唯有几处灯火不灭。他回身拿起通讯器,声音冷静如初:
“通知张涛,明天上午十点,我要看到菲律宾试点申请的完整方案。另外——”
他停顿片刻,目光落在沙盘上那面刚刚插下的小旗上:
“让吴峰约南洋数科的法人代表喝茶。地点选在老城区那家茶馆,就说……”
“我们想谈谈二十年前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