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指碎玄铁，荆棘通天路
林磊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投入死水的黑石，瞬间压过了广场边缘的喧嚣。他指尖那点悄然凝聚的暗金色锋芒，虽未爆发，却带着一种沉凝如渊、锋锐刺骨的奇异意蕴，让那炼气五层的守卫头领王师兄瞳孔骤然收缩！
周围那些原本带着嗤笑和鄙夷的目光，也如同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瞬间凝固。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起来。
“你…你威胁我？！” 王师兄脸色瞬间涨红，如同受了奇耻大辱！他堂堂炼气五层，青木宗外门守卫头领，竟被一个衣衫褴褛、修为仅炼气四层、还背着个废人的家伙当众挑衅？！
一股暴怒的火焰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一步踏前，炼气五层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压向林磊！同时，他右手五指成爪，带着呼啸的恶风，直抓林磊递出令牌的左手手腕！他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给老子跪下！”
爪风凌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这一抓若是抓实，足以捏碎精铁！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炼气四层骨断筋折的一击，林磊眼中寒光一闪！他并未后退，也未硬撼，只是那抬起的左手，指尖凝聚的暗金光芒骤然内敛，如同返璞归真。他的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极其细微地一旋、一抖！
嗡！
一股沉重如山、却又带着水之至柔卸力的奇异劲道，瞬间从手腕爆发！
王师兄那志在必得的一抓，在接触到林磊手腕皮肤的刹那，感觉仿佛抓在了一块裹着厚厚泥浆、却又内藏精钢的万载礁石之上！沉重！滑不留手！他那沛然的爪力竟被这奇异的劲道瞬间卸开、引偏！
嗤啦！
王师兄的指尖只撕下了林磊破烂衣袖的一角布条！他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加上力量被诡异引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个趔趄！
“什么？！” 王师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身形不稳、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林磊动了！
他那只抬起的左手，化指为掌，并未蕴含多么恐怖的灵力，只是带着一股《玄冥厚土诀》特有的、源自大地脉动的沉稳力量，如同拍苍蝇般，轻描淡写地印在了王师兄因前倾而微微暴露的胸膛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王师兄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山洪暴发般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在胸口！他引以为傲的炼气五层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蛮象撞中，双脚离地，口喷鲜血，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轰隆！
王师兄魁梧的身躯狠狠砸在后方十几丈外的青石地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狼狈停下，激起一片尘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牵动伤势，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看向林磊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怨毒和一丝…恐惧！
死寂！
整个广场边缘，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守卫弟子还是等待考核的少男少女，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从鄙夷、嘲讽、看热闹，瞬间变成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炼气四层？！
一掌拍飞炼气五层？！而且看起来如此轻描淡写？！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
之前出言嘲讽的那名炼气四层守卫弟子，此刻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如同筛糠般颤抖，下意识地连退数步，生怕林磊也给他来这么一下。
林磊缓缓收回手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也没看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王师兄，目光平静地转向那名最初查验令牌、此刻同样一脸呆滞的守卫弟子，声音依旧沉稳：“师兄，令牌。”
那守卫弟子如梦初醒，看着林磊平静无波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连忙双手恭敬地将那枚青翠的接引令牌递还回去，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师…师弟…令牌无误！请…请入广场等待考核！”
他甚至连“林石”的名字都不敢确认了，直接称呼“师弟”。
林磊微微颔首，接过令牌收起。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背上依旧昏迷的铁牛，确保他魁梧的身躯不会滑落，然后便在小雅紧张的搀扶下，无视周围无数道震惊、探究、敬畏、嫉妒的复杂目光，步履沉稳地走向广场中央那片喧嚣鼎沸的人群。
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远离这个背着昏迷巨汉、看似狼狈、实则深不可测的煞星！
“我的天…他是谁？哪来的狠人？”
“炼气四层一掌拍飞炼气五层…这…这简直是妖孽！”
“背着那么个大个子还这么猛…他背的是假人吗？”
“苏长春？没听说过啊…哪位前辈？”
“嘘！小声点！别惹到他！”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林磊对此恍若未闻，只是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将铁牛小心地安置在青石地面上。小雅连忙拿出水囊和干净的布巾，细心地为铁牛擦拭额头的汗水。
林磊则盘膝坐在铁牛身边，闭上眼睛，默默运转《玄冥厚土诀》。暗金色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修复着刚才强行爆发带来的一丝气血翻腾，同时也在不断熟悉着这新生的力量。刚才那一掌，他并未动用玄冥重水，甚至没有全力催动灵力，只是运用了《玄冥厚土诀》对力量精妙的掌控和卸力借力的技巧。即便如此，效果也远超预期！玄冥之力的沉重与阴柔，土系的承载与厚重，金系的锋锐内敛，三者结合，让他的力量运用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时间在等待和窃窃私语中流逝。
日头渐渐升高。
终于，当广场上聚集了数千名等待考核的少年修士时，那宏伟的青玉山门内，传来三声悠扬宏大的钟鸣！
咚！咚！咚！
钟声回荡，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山门前，空间微微扭曲，三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高大的青玉石阶之上！
强大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整个广场！数千名炼气期修士在这股威压面前，如同面对汪洋的扁舟，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居中一人，是一位身穿青色云纹道袍、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气息渊深如海，双目开阖间精光内蕴，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与智慧。其修为深不可测，赫然是筑基期修士！正是此次外门考核的主持长老——木长老！
木长老左侧，是一名身材高挑、面容冷峻、背负长剑的中年男子，气息凌厉如出鞘利剑，修为同样达到筑基初期。右侧则是一位风韵犹存、身着水绿罗裙的美妇人，气息温润如水，但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的锐利，修为亦是筑基初期。
“肃静！” 木长老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青木宗外门弟子考核，即刻开始！考核共分三关！第一关，测力！根骨资质固然重要，但力量，乃修行之基！无足够力量，何以承载灵力？何以驾驭法器？何以攀登大道？！”
他一挥手！
轰！轰！轰！
广场中央，数十块通体黝黑、闪烁着金属光泽、足有半人高的巨大玄铁碑，如同雨后春笋般从青石地面缓缓升起！每一块玄铁碑旁，都站着一名气息精悍的外门执事弟子。
“此乃‘千钧玄铁碑’！” 木长老声音平淡，“碑体沉重，内含阵法，可测万斤巨力！考核者，需以肉身之力，击打玄铁碑！碑身亮起一道银纹，为合格，亮起两道，为优等！亮起三道者，可直接进入第三关考核！时限，十息！开始！”
话音落下，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无数少年修士摩拳擦掌，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玄铁碑涌去！
“我先来！” 一个身材魁梧、气息达到炼气三层的少年大吼一声，冲到一块玄铁碑前，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贲张，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恶风，狠狠砸在黝黑的碑面之上！
砰！
一声闷响！玄铁碑纹丝不动，碑体表面，一道淡淡的银色纹路缓缓亮起，只延伸了不到三分之一，便停滞不前。
“一道银纹未满，不合格！下一个！” 旁边的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宣布。
那魁梧少年脸色瞬间煞白，失魂落魄地被后面的人挤开。
“看我的！” 一名炼气四层、气息精悍的青年上前，他并未用拳，而是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锋锐的青色灵力，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点在玄铁碑上！
嗤！
玄铁碑表面亮起一道完整的银色纹路，光芒稳定。
“一道银纹，合格！记名！”
青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考核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有人全力一击，勉强点亮一道银纹，喜极而泣；有人信心满满，却连一道都未能点满，如丧考妣；更有少数炼气五层以上的佼佼者，全力爆发下，亮起两道银纹，引发一片羡慕的惊呼。
林磊并未急着上前，他依旧盘膝坐在角落，守护着铁牛。小雅紧张地看着远处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叹息，手心全是汗。
“哼！装模作样！” 不远处，被同伴搀扶起来、服下丹药勉强压制住伤势的王师兄，脸色阴沉地盯着林磊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怨毒。他对着身边一名心腹守卫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弟子连连点头，眼神闪烁。
很快，考核过半。
大部分人都已测试完毕，合格者不足三成。广场上弥漫着兴奋、失落、沮丧等种种情绪。
“咦？那个背着巨汉的家伙怎么还不去测？”
“该不会是怕露怯吧？刚才拍飞王师兄那么猛，测力应该没问题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用了什么秘法才爆发的，现在不行了？”
“背着那么个大块头，能发挥几成力量？”
议论声再次响起，不少目光聚焦到角落里的林磊身上。
王师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林磊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就在这时，一名执事弟子在同伴的示意下，走到林磊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硬：“这位师弟，考核即将结束，请速去测力。若弃权，视为淘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林磊缓缓睁开眼，眼中古井无波。他站起身，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铁牛，对小雅低声道：“看好牛哥。”
“嗯！林大哥小心！” 小雅重重点头。
林磊迈开脚步，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走向广场中央一块空着的千钧玄铁碑。
“哼！终于敢出来了？” 王师兄在远处冷笑，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林磊在玄铁碑前站定。黝黑的碑身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旁边的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磊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蓄力爆发，他甚至没有运转灵力。他只是缓缓抬起了那只完好的左手，五指张开，然后…轻轻按在了冰冷的玄铁碑面上！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在干什么？摸碑吗？”
“哈哈！该不会以为摸一摸就能亮纹吧？”
“果然是个银样镴枪头！刚才肯定是用了禁术！”
王师兄脸上的讥讽更浓。
然而，林磊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他按在碑面上的左手五指，微微弯曲，如同五根精钢打造的钩爪，深深嵌入坚硬的玄铁之中！紧接着，他手臂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重力量，仿佛被他从脚下的大地之中硬生生抽取出来，透过手臂，传导至五指！
《玄冥厚土诀》——地脉之力！融金之重！
嗡！
玄铁碑猛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整个碑体剧烈地震颤起来！碑面之上，一道刺目的银色纹路瞬间亮起，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三道银纹光芒璀璨，如同三道银龙盘绕碑身！
这还没完！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林磊五指嵌入的地方响起！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至整块玄铁碑！
轰隆！！！
在数千道呆滞、骇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那块足有半人高、号称可测万斤巨力的千钧玄铁碑，竟如同脆弱的沙堡一般，轰然崩碎！化作无数大大小小的黑色碎块，散落一地！
烟尘弥漫！
整个广场，死寂无声！
落针可闻！
唯有那崩碎的玄铁碑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恐怖一幕！
林磊缓缓收回左手，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捏碎了一块豆腐。他平静的目光转向旁边早已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的执事弟子，声音依旧沉稳：
“师兄，这…算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