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九月初八,未时,汉江支流旁的官道。秋阳晒得路面发烫,郭靖与李莫愁共乘一马刚转过山弯,就见前方尘土扬起——十余名蒙古骑兵挎着弯刀、背着弓箭,正拦住两个挑货郎盘问,为首的百夫长满脸横肉,腰间挂着柄铜柄弯刀,背上的铁胎弓还沾着些许尘土,眼神锐利如鹰,显然刚经历过奔波。)
“坐稳了。”郭靖低声对身前的李莫愁说,勒住马缰放缓速度,掌心悄悄按在马鞍边缘,周身气息却已凝住。蒙古兵也发现了他们,百夫长巴图挥手让手下围过来,粗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往哪里去?”
郭靖没立刻回话,目光扫过巴图肩头的狼头记号——那是当年成吉思汗麾下“怯薛军”的旧标识,他心里一动,却仍沉声应道:“过路的百姓,去襄阳投亲。”
“襄阳?”巴图冷笑一声,手已按在刀柄上,“如今襄阳被大军围着,你们去送死?我看你们像宋兵探子!”说着就拔刀要上前,身后的蒙古兵也纷纷搭箭拉弓,箭头寒光闪闪,齐刷刷瞄准了马背上的两人。
李莫愁手按在袖中银针上,指尖已触到针囊的凉意,刚要抬手,却被郭靖轻轻按住手腕。她心头微怔,正疑惑他为何阻拦,就见郭靖忽然翻身下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他竟没带任何兵器,却凭着一身登峰造极的轻功,踩着路边的碎石腾空而起,掠过两名蒙古兵的头顶时,右手一伸,精准抓住巴图背上尚未卸下的铁胎弓,同时指尖一挑,箭囊里的三支羽箭已落入手中。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巴图只觉后颈一凉,弓箭已被夺走,惊得他猛地转身,弯刀劈出时却只砍到一片衣角。李莫愁坐在马背上,看得瞳孔微缩:她早知郭靖武功高强,却从未想过他的轻功竟这般利落,不带兵器反能借敌之器,这份从容与胆识,比那些动辄挥刀相向的江湖豪客,更显深不可测。
郭靖握着夺来的铁胎弓,站在原地未动,抬头看向满脸惊愕的巴图,忽然用蒙古语朗声道:“当年西征花剌子模,在撒马尔罕城外,是谁帮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
巴图猛地一怔,盯着郭靖的脸看了半晌,眼神从凶狠变成惊疑,又扫过他手中那把自己刚用过的铁胎弓,语气发颤:“你……你会说蒙古话?你是谁?敢夺我的弓!”
郭靖没答,目光忽然投向天空——两只南飞的大雁正振翅掠过,他手臂一振,将铁胎弓拉得如满月,三支羽箭几乎同时离弦,“咻咻咻”三声轻响,竟精准穿透两只大雁的翅膀,第三支箭则擦着雁羽飞过,将其中一只大雁脚上缠着的草绳射断。大雁扑棱着翅膀落在巴图马前,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三支箭落点整齐,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
这一手“三箭连珠”的绝技,瞬间让蒙古兵都僵住了。巴图脸色骤变,盯着那三支箭,又看了看郭靖沉稳的神情,忽然翻身滚下马背,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是金刀驸马!小人巴图,当年在西征军里当小兵,是驸马您救了小人的命!”他磕着头,声音里满是敬畏——当年成吉思汗的“金刀驸马”郭靖,凭箭术震慑西域,虽多年未见,可这出神入化的射技,整个蒙古军营无人能及,他此刻再无半分怀疑。
李莫愁坐在马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披风系带。她看着蒙古兵对郭靖俯首帖耳的模样,听着“金刀驸马”四个字,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原来他不仅是江湖人称的“郭大侠”,竟还曾是蒙古的驸马,这般身份纠葛,难怪他对襄阳战事如此上心。更让她心惊的是,他不用自己的兵器,仅凭夺来的弓箭就能射出这般绝技,这份实力背后,藏着多少她未曾知晓的过往?
郭靖勒着马缰,看着跪在地上的巴图,语气沉了些:“我早已不是什么金刀驸马,如今只是大宋百姓。你们拦路劫掠,欺负汉人百姓,对得起当年大汗‘不伤无辜’的教诲吗?”
巴图头也不敢抬,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小人只是奉命盘查,绝不敢劫掠!驸马要去襄阳,小人这就让开道路,再给您备些干粮和水,供您路上用!”说着就指挥手下把挑货郎放了,还让兵卒去拿水囊和肉干。
郭靖将铁胎弓和剩余的羽箭扔回给巴图,只道:“不必了,你只需记住,汉人百姓不是好欺负的,若再让我看到你们劫掠,休怪我不客气。”说完翻身上马,对李莫愁轻声道:“我们走。”
马蹄声再次响起,蒙古兵纷纷退到路边,看着两人骑马远去,巴图还跪在地上,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敢起身。李莫愁回头望了一眼,见蒙古兵没再拦人,才转头看向身侧的郭靖,声音里带着几分难掩的探究:“你真的是蒙古的金刀驸马?方才那手箭术,寻常武将怕是练一辈子也及不上。”
郭靖望着前方的汉江,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我在蒙古长大,跟着哲别师父学箭,后来为了守护大宋,才与蒙古决裂。”风掠过他的发梢,阳光落在他脸上,既有过往身份纠葛的沉重,也有此刻护着身边人、守着家国的坚定。李莫愁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比她想象中要厚重得多,而自己对他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