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管抵住门缝的瞬间，陈默就蹲了下去。
他没看门外的车队，也没管赵铁山还在喘着粗气。右手直接划过地面，沾起一滩暗红的血迹。那是夜枭诡异死前留下的，干涸在石板裂缝里，像一层薄锈。
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冲进喉咙。
系统界面弹了出来：【检测到可吸收血液源x7，是否启动共鸣？】
他点了确认。
七具残骸同时抽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眶裂开细纹，渗出黑浆。他伸手按住最近的一具，掌心贴上它的胸腔。冰凉的皮肉下，有微弱的震颤。
第一口血吸进去，视野猛地亮了一瞬。
【获得临时技能：疾行（30分钟）】
他没停，继续吸第二具。血管开始发烫，太阳穴突突跳。右眼血丝蔓延，银白齿轮纹从眼角一闪而过。
【获得临时技能：夜视（30分钟）】
第三具刚碰上，赵铁山突然闷哼一声，石躯晃了晃。
“别分神。”陈默低声道，头也没抬。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嗜血冲动一旦失控，最先遭殃的就是身边人。但他现在没得选。净灭协议随时会启动，三支车队不会等他慢慢想对策。
第四具、第五具接连被吸收。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手指微微发抖。
【获得临时技能：骨刺突刺（30分钟）】
五项技能栏亮起三个。他立刻用“镜返”压住体内躁动，生命值往下掉了一小截，但意识稳住了。
他抓起卫衣袖口，撕下一长条布料，在地上画了个简易阵型图。七个点位呈扇形展开，最前两个负责突袭，中间三个封锁侧翼，后两个作为预备。
然后他割开左手虎口，让血滴进每一道裂缝。
血线蔓延，连成网状。七具尸体同时震颤起来，眼眶泛起猩红光斑。它们缓缓站起，动作僵硬，关节发出摩擦声。
血仆军团，成。
他站起身，靠墙站着，喘了几口气。额头全是汗，卫衣贴在背上。右眼还在疼，像有细针在扎。
门外，锈铁车队的狙击平台已经架好。光学瞄准镜的红点在教堂残窗上扫来扫去。
他抬起手，对着血仆比了个手势。
七双红眼同时转向门口。最前面两只猛然撞向铁门，整扇门剧烈晃动，铁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外面的人立刻反应过来。
“目标在制造傀儡！”扩音器里的声音变了调，“准备电磁脉冲压制！”
命令还没传完，高地上突然爆开一团火光。
林焱站在断崖边缘，右脸胎记烧得通红。她盯着血仆群，眼神发狠。
“你动了我妹妹的东西。”
陈默皱眉：“我没有碰她。”
“少废话！”她手臂一扬，火焰长鞭甩出，直扑最前面的血仆。
火舌卷过地面，石头瞬间熔化。可就在即将命中时，那只血仆突然停下，胸口裂开一道缝隙，喷出一股白雾。
冰。
不是普通的寒气，是带着符文纹路的淡蓝色冰晶，瞬间冻结了火焰。热浪凝在半空，形成一面扭曲的冰火屏障。
林焱愣住。
她认出来了——那是林淼留下的冰傀儡残片。之前追击时埋在这片区域，没想到被陈默的血阵激活了。
火被冻住，她的攻击断了节奏。
陈默抓住机会，挥手示意血仆出击。两只绕过冰火屏障，贴着地面疾冲，直扑龙鳞车队的陷阱网。另外三只跃上残墙，居高临下锁定锈铁的狙击手。
第一波反击开始了。
狙击手刚调转枪口，就被一只血仆扑中肩膀。骨刺从掌心穿出，直接钉进防护甲。那人惨叫一声，滚下平台。
龙鳞那边更乱。变异狼被逼退，陷阱网被撕开缺口。黑雾车队的符文阵也被血仆踩碎两处，精神干扰场出现断层。
局势短暂逆转。
但陈默知道撑不了太久。他的脑袋越来越沉，像是有东西在往脑子里钻。血仆的动作也开始不协调，其中一只突然转身，朝他这边迈了一步。
他立刻发动“骨刺突刺”，一拳砸进那只血仆的头颅。黑浆溅出来，尸体倒地。
其他六只立刻停下，红眼盯着他，没有进一步动作。
控制链还在，但很脆弱。
他退回教堂深处，背靠残墙坐下。右眼银纹又闪了一下，生命值继续下降。他知道这是使用“镜返”的代价，可现在不能停。
门外，林焱落地，站在冰火屏障前。她看着那块冻结的火焰，拳头捏得咔咔响。
“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她说，“你只是把她当工具用。”
“我不是。”陈默抬头，“我只是在活命。你们想杀我，我也要反击。”
“反击？”林焱冷笑，“你把她的冰傀儡混进你的怪物堆里，还说不是利用？”
“我没主动找它。”陈默声音冷下来，“是你妹妹自己留下的东西，被我的血阵触发。如果你觉得这算冒犯，那就等她亲自来找我算账。”
林焱瞪着他，没说话。
远处，锈铁队长下了新命令：“换穿甲弹，打那个穿卫衣的。他一倒，那些怪物自己会散。”
狙击手重新装弹。
陈默察觉到危险，抬手打出信号。剩下六只血仆迅速列队，堵在门前。它们的身体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子弹路径。
第一枪打在血仆肩上，穿甲弹穿透肌肉，炸出碎片。那只血仆晃了晃，没倒。
第二枪被另一只用头挡住，颅骨裂开，红眼依旧亮着。
第三枪还没射出，林焱突然动了。
她没再攻陈默，而是转身冲向锈铁的狙击平台。火焰长鞭横扫，直接烧断支架。整个平台倾斜，狙击手摔了下来。
“别碍事。”她扔下这句话，跳回高处。
陈默没谢她，也没多看一眼。他闭上眼，集中精神压制血仆的躁动。六只红眼在他脑海中形成六个光点，每一个都在轻微晃动，像信号不良的雷达。
他知道问题在哪。
这些血仆是死物复生，靠他的血和系统维持行动。但它们原本的魂体并未完全消散，还在挣扎。刚才那只失控的，就是因为内部残留意识反扑。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一只调转方向。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摸出随身的小刀，在左臂划了一道。血顺着皮肤流下，滴在地面裂缝中。新的血线延伸出去，连接到每一只血仆的脚底。
这是最后一次加固控制链。
血阵完成的瞬间，六只血仆同时低头，红眼闪烁频率变得一致。它们重新列队，面向门外。
锈铁车队暂时哑火。龙鳞在重组阵型。黑雾开始撤退，似乎不想再耗在这里。
局面暂时稳定。
陈默靠在墙边，喘着气。心跳快得不正常，像是有什么在血管里爬。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按住颈动脉。
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带起一阵细微的共鸣。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感觉，不是来自身体。
而是来自地底。
赵铁山之前带回的那块黑色碎片，还在他口袋里。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他没拿出来看。
他知道，山底的东西醒了。
而他的血仆，可能已经不是完全受控了。
门外，一只血仆缓缓转过头，红眼看向教堂深处。
它没动，也没发出声音。
但它的眼睛里，出现了和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一丝不属于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