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终于找到个机会偶遇吹笙。
“你喜欢精神体。”她左看看右瞧瞧，才在密集的精神体中找到一条缝隙，坐下。
看着通体粉色的双头蛇，杨琳昧着良心说：“额.......其实我也喜欢。”
绞尽脑汁只想出一句：“长得还挺有特色。”
吹笙看她一言难尽的表情，唇角往上弯了弯：“都是很可爱的动物。”
指腹轻轻捏了蛇头，是弹软的触感。
两人聊天，说着说着，杨琳就凑得更近，问：“你为什么不去白塔？”
看着这张脸，心跳有点快。
没有人能对她说不。
“我喜欢这里。”吹笙低头时，睫毛撒下细碎的影，多了几分恬静悠远。
“每个人都扮演着一种角色，而我的归属，从来都在这里。”
“他们收留了我。”吹笙笑得温柔。
杨琳看着她的脸愣了一瞬，摇摇头，“没有人就该被禁锢在一处，你不该留在这里。”
她不明白，有更好的选择，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吃苦。
她手指向上指了指，说：“人类本来就是向上爬的。”
吹笙点点头，回答道：“你说的没错。”
她是最早的维护者，编号0036，漫长岁月太难熬，无数人迷失在一个接一个的小世界当中。
与她同一批入职的维护者，现在还存活的只有她了。
“沿途的风景足够美丽，有时候也要好好欣赏。”吹笙的眼眸像是隔着薄雾的月光，看不太真切。
“那你就更应该离开这里。”杨琳还是想不通，“如果是那些哨兵威胁你，我能.......”
没有说完，杨琳未落的话音消散在空气中。
“什么鬼！”
如同有一道无形的波浪，一圈圈荡漾扩散。
——范围是整个星球。
精神体似乎也感觉到，一瞬间，同时抬起头看着远方。
胸腔中发出哀鸣和怒吼。
幸好只是头晕目眩了几秒钟，杨琳趴在窗口往外看。
还是一片荒芜的景色，原本昏暗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的天空。
此时，厚重得仿佛要压向地面。
杨琳嘟囔一句：“也没发生什么啊？”
吹笙抬头，目光远眺，轻声说：“有东西在靠近。”
“什么东西？”杨琳顺着她的视线，一头雾水：“外面没什么啊。”
忽然，整栋黑塔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一级警备！】
走廊中所有哨兵猛地正色，身体一瞬间紧绷，眼睛中甚至带着绝望。
“向导阁下，请跟我们来。”副官找到吹笙，额角还有细密的汗。
“指挥官让我送你们出去，星舰已经准备好。”
十几位哨兵护送向导们撤离。
走廊中行色匆匆的哨兵，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甚至眼里还有决绝。
“001爆发了，已知有五十六处孢子登陆星球。”卯砚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听完下属的汇报，面色冷凝。
Z-3433星球连风都是沉闷的，吹动他肩上的金色流苏。
身影在风中有些单薄。
十几位向导被带领着离开黑塔。
静穆的哨兵队伍，只露出无数悲伤的黑色眼睛。
视线紧紧跟着吹笙的脚步，沉着太深太重的凄凉，像天空的雾一样，散不开。
或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一个人退缩，浩浩荡荡的人群中，陆彻的目光与吹笙对上一瞬间。
他知道她认出来了。
唇角勾起勉强的弧度，嘴型无声地说。
【我会回来的。】
“出发。”卯砚克制地只看了一眼，回头冷声下令。
连绵的黑色朝着四方奔涌，像蜿蜒不息的河流，永不回头。
黑塔哨兵的荣耀，还有
——守护的人。
*
“向导阁下，这边。”
Z-3433星球的星舰只有一艘，黑色的流线型舱体，占地几千米，人类站在它面前几乎渺小得看不见。
但，远远装不下星球上所有人。
或许当权者就没想过让他们活下来。
一次性的工具，毁灭了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补给。
李雪行快步走过来，眉头微蹙着，温和俊美的脸上多了冷冽。
该死，001污染提前爆发。
他对着吹笙说：“林小姐请，乘坐我们的星舰，首都星是最安全的。”
Z-3433星球的星舰根本支撑不了长途跃迁，只能在最近的星系停泊。
如果001没有遏制住，往外扩张，那里还是十分危险。
突然。
“来了。”吹笙抬头望向天空。
两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天空中，清晰可见。
【检测剧情偏移程度。】
【叮，世界剧情还未开启，剧情偏移程度百分之零。】
......
她的声音有些轻，哨兵敏锐的听觉还是捕捉到，李雪行下意识说了一声：“什么？”
黏腻的黑泥爬上星舰，涨大的气泡，破碎里面的黑泥就会顺着裂缝流下来，扩张、繁衍。
翻涌着向前蠕动。
扩张的速度很快，结果呼吸的时间，黑泥的边缘已经接近他们。
杨琳身体僵硬，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
她从来没有直面过“污染”。
教科书中的恐怖物质，在这一刻具象化，仿佛是液化成水液的深渊。
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甚至是......精神力。
明明她是向导，明明天然比哨兵更有抗性。
李雪行的唇色有些白，看着周围向导的脸色，就知道不光是他的精神力在被吸收。
只能说，不愧是001。
心中暗骂一声，皇室都是蠢货吗，加速这种危险生物的进化。
没有精神力的吹笙似乎成了在场最轻松的人。
奔涌的黑泥一寸寸靠近，蔓延的黑色黏液如同一根根触手。
疯长的食欲，叫嚣着吃掉眼前这个人类。
吃掉、吃掉，只要一点点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被蚕食得破烂的星舰，仅剩的十几个哨兵把孱弱的向导们护在身后。
“你先带着向导们走，我们留在这里找到孢子的核心。”副官对李雪行说，掌心的汗微微发烫。
核心是“污染”唯一的污染，只要核心没有破碎，它就能一直繁殖扩张。
这已经是副官入职以来，遇见的最大的孢子。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们今天要死在这里。
李雪行带着视察团一行人还有十几位向导，郑重地说一句：“保重。”
他现在觉得，是帝国边境线的哨兵没把“污染”放进去。
才让坐在最上面的那头蠢猪不知道局势。
“污染”已经进化到他们解决不了的地步。
看着那团翻滚张牙舞爪的黑泥，所有人都是冷汗直冒。
他们真的能战胜这种生物吗？
月光稀稀拉拉地洒下来，像撒了把冰。
“不用走了。”吹笙向前，每一步踩在碎石上，声音在风中似有似无。
“它的目标是我。”
【检测剧情偏移程度。】
【叮，世界剧情已开启，剧情偏移程度.......出现故障，检测中.......】
【叮，剧情偏移程度百分之一百，警告！警告！】
【已上报时空管理局，应急方案启动中.......】
【维护者0036，请完善世界剧情线《哨向：女王征途》】
【提醒：主线任务优先！主线任务优先！】
“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