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站在崖边，手指勾着袖口的三角信纸，风从山口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乱晃。她眯眼望着林子边缘，那里有一片树影比别处暗。
她没动，呼吸放得很轻。
三息后，第一道人影从林中掠出，速度快得带出残光。紧接着是第二、第三，一共七道黑衣身影呈扇形压来，落地时脚下灵力炸开一圈尘土。
来了。
她拇指一碾，掌心那张传讯符瞬间化成火星，顺着风飘向营地。火光一闪，训练场上的散修们立刻停下动作，有人抄起武器，有人迅速退到符炮架后。
敌影未停，直扑中央石台。
白小璃脚尖一点，整个人跃上半空，红衣翻飞，像一团烧起来的火。她在空中甩手三道火符，直奔最前面两人面门。对方抬臂格挡，符纸在护甲上炸开，爆出一阵刺目强光。
趁这空档，她落地翻滚，顺势滑到侧翼，一脚踹翻一个刚冒头的黑衣人。那人倒地时手里还捏着一枚黑色骨钉，钉尖泛着紫光。
“用毒？”她冷笑，“你们家娘亲没教过打架要讲武德？”
话音未落，背后风声骤起。她侧身一避，一道银线擦着耳廓飞过，钉进地面，滋啦一声冒出青烟。
她皱眉，这玩意儿能蚀灵。
“盾组列前！”她大吼，“符炮充能，等我信号！”
七名持护心镜的散修立刻向前聚拢，结成弧形防线。后排两人开始往符炮里塞灵石，咔哒一声锁紧机关。
敌人没给他们时间。
三人从左翼突进，招式狠辣，专攻下盘。一名散修躲闪不及，被踢中膝盖，当场跪地。他怀里的护心镜猛地亮起蓝光，硬扛下一记掌击，镜面裂了道缝。
“撑住！”白小璃冲过去，一脚踹开逼近的敌人，顺手将那人腰间匕首抽走，反手掷向右侧偷袭者。匕首正中肩胛，那人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
她趁机拉起受伤的散修，“还能打吗？”
“能。”那人咬牙站起，把护心镜重新按在胸口。
她点头，“那就继续。”
战局越打越紧。
敌人明显不是临时拼凑的队伍，进退有序，有人主攻，有人策应，甚至还有人在外围游走，专门盯着符炮位置找机会拆解。
白小璃心头一沉。
这些人配合太熟了，像是练过千百遍。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佯装体力不支，脚步踉跄往后退。果然，两名黑衣人立刻包抄上来，一人抓臂，一人锁喉。
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她手腕一翻，指尖划过两人手腕内侧。皮肤相触那一秒，她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们的灵力流动方式很怪，不像活人，倒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
她心头一跳，借力后跃，嘴里却笑出声：“哟，还会合体技？你们是组团出道的吧？”
对方没人回应，眼神空洞，继续压上。
她一边闪避一边摸出一张风符，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符纸上。她将符纸吹向半空，血雾随风散开，竟在空中勾出几道淡黑色丝线，连接着每个敌人的后颈。
傀儡。
她瞳孔一缩。
这群人根本不是什么高手，是被操控的死士。
难怪打法机械，不知疲倦。
她立刻冲回阵中，大喊：“别跟他们耗体力！他们是假的！打不死的！”
没人听懂。
一名使重锤的汉子怒吼一声，抡起铁锤砸向最近的黑衣人脑袋。锤落头断，可那颗头颅还在空中睁着眼，身体更是不停，直接撞进人群，引爆了一圈黑气。
“散开！”她怒吼。
气浪掀翻三人，符炮差点倾倒。
她冲过去扶稳支架，回头瞪着那具无头尸体。它居然还在动，断颈处涌出黑雾，缓缓凝聚成人脸轮廓。
“真是晦气。”她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净心丹，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药力冲上脑门，神识瞬间清明。
她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目光如刀。
不能再这么打了。
她跃上石台，高声下令：“所有人，退守三号位！符炮转向东南角，集火那棵树！”
散修们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
她没解释。因为她看到，那棵歪脖子树的根部，埋着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着扭曲符文。那些黑线，就是从那里延伸出来的。
她不信邪，抬手甩出三道火符，直奔石碑。
火符飞到半路，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拦住，悬在空中，接着“啪”地碎成灰。
她脸色变了。
这阵法有自主防御。
敌人趁机压上，五人围她一人，拳脚如雨。她左挡右闪，护心镜连续触发三次，震得她胸口发麻。最后一次防御后，镜子咔地裂开，蓝光熄灭。
她喘了口气，甩掉破碎的护心镜。
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天色暗了一层。
营地里尘土飞扬，到处是打斗痕迹。散修们人人带伤，有几个靠在石头上喘气，手里还攥着武器。敌方七人虽有损伤，但没人倒下，反而越战越稳。
她站在中央，掌心攥着那张没用的总控符，指节发白。
不能用。
这张符一旦激活，会暴露玉匣位置。现在用，等于把底牌亮给一群不知道幕后是谁的傀儡看。
她抬头看了眼林子深处。
那里安静得过分。
真正的主使，根本不在现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染了灰的红衣，又摸了摸眉间朱砂痣。那点红一直在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忽然笑了。
“行啊，玩阴的是吧？”她低声说，“那咱们就看看，谁的后台更硬。”
她从耳后取下一根发丝，缠在指尖，轻轻一拉，发丝断开一截。她将这截头发混入一张新画的风符中，然后朝着那棵歪脖子树的方向，缓缓举起符纸。
风起。
符纸还没离手，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哨音。
所有黑衣人动作一顿，齐刷刷后撤三步，转身就走。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像被同一根线拽着收回去。
白小璃没追。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林子里，连背影都没多留一个。
尘埃落地。
她慢慢放下手，那张掺了发丝的符纸还在指尖，没用出去。
但她知道，发丝已经被风吹进了阵眼范围。
只要有一点残留灵力粘上石碑，她就能顺藤摸瓜。
她转头看向营地。
有人包扎伤口，有人扶起倒下的同伴。符炮歪了，但没坏。护心镜碎了五面，好在没人阵亡。
她走到石台边，拿起水囊喝了一口。
水有点凉。
她抹了把嘴，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压得很低。
她把剩下的净心丹全倒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脑子清醒了些，但肋骨处开始一阵阵抽痛，像是被什么钝器敲过。
她没吭声。
这时候，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
【签到成功】
【今日奖励：避劫符一张】
【附言：今天挺猛啊，建议明天请假】
她翻了个白眼，“你少废话，这符能防刚才那种黑气吗？”
【不能，但它能让你在被炸飞时姿势好看点】
“我要你何用。”
她把符塞进怀里，走到那名被踢伤膝盖的散修面前，“怎么样？”
“骨头没事。”那人咧嘴一笑，“就是腿软。”
“正常。”她说，“第一次打傀儡都这样。”
“傀儡？”旁边有人听不懂。
她没解释，只是望向林子，声音很低：“今晚加岗，轮流守夜。谁也不准单独行动。”
说完，她转身走向闭关石台。
路过那棵歪脖子树时，她停下脚步。
树根旁的泥土有轻微翻动的痕迹。
她蹲下，伸手拨开表层浮土。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碎片露了出来，上面刻着半个符号，和她在旧药铺见过的金纹，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