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杜若也觉得倒霉。
刚刚落下的时候,没觉得多厉害。
进了山洞以后,就感觉脸上有种烧灼感,像是做饭被热油给溅到了一样。
吓得她赶紧用清水冲洗面部。
虽说她早就不在乎自己长啥样了,但是皮肤受损可是很容易感染细菌、真菌的。
特别是在逃荒路上,哪怕是再讲卫生的人,也不可能每天洗脸的。
事实上,因为缺少清水,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脸了。
上次洗脸,还是在浑河的时候。
那时候有整条河的水呢,自然不会吝啬一点洗脸水。
后面进入大海,就再也没有洗过脸了,面上都是灰尘。
特别是火山爆发后,空气中的火山灰始终消散不去。
每天醒来都感觉脸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
真的是“厚厚”的一层。
因为火山灰的密度高,重量大,覆盖在脸上是有分量的。
可以想象,若是这样的灰尘吸进肺里,会对呼吸系统造成多大的损伤。
毕竟这还不是单纯的大颗粒,火山灰遇水之后,可是有腐蚀性的。
可惜的是,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不少火山灰进身体里。
所以这一路上,大伙的咳嗽声就没有停过。
特别是每天早上醒来,喉咙都是火辣辣的疼。
一呼吸就感觉有千斤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若是皮肤受损了,后面火山灰再吹进去,就更容易感染了。
所以这一路上,杜若都告诫大家,要最大程度的避免受伤,特别是皮肤受伤。
没想到今天还是被雨淋了几滴,只希望不要破皮才是。
“阿娘,咱们还有药吗?要不擦一点药吧!”
明珠有些担心。
“好像还有,等我洗完脸,翻找一下!”
她记得黄家的药材里,好像是有一种治疗烧伤的。
酸雨溅到脸上,也是有烧灼感的,想来大差不差,她先抹一点试试。
杜若嘴里的翻找,肯定就是从空间里找了。
后面的话,母女俩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自从家里有了外人以后,杜若就叮嘱明珠,绝对不能说空间两个字。
凭实力相处,也少提及空间里的东西,就当不存在一样。
需要什么东西,偷偷跟她说就是了,她就会去“翻找”一下。
洗完脸,杜若去娘俩的衣箱里翻找出了一个小罐子出来。
像是装胭脂的瓷罐那么大,非常精美,里面装着淡黄色的膏体。
涂上之后,确实感觉一阵清凉,希望能有一些作用吧!
杜若在心里祈祷。
这时候,不管是谁,都生不起病啊!
“阿娘,若是一直下雨,以后咱们可怎么赶路啊!”
明珠皱着一张脸,有些担忧的看向山洞外面。
但是因为有船只的阻挡,其实也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只听见雨水击打船只的声音。
这小船是杜若搬东西的时候,就顺便斜靠在门边上了,作为门来使用的。
毕竟也没地方安置这些东西,还不如物尽其用,让它继续发光发热。
如若不然,山洞连个门都没有,雨水早就飘进来。
这山洞这么小,雨水能给你飘到棉被里来。
至于船只会不会毁坏?
那只能看命了,毕竟就算不当作门来使用,放在外面该毁坏还是会毁坏。
“总会有办法的!”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杜若心里也没底。
谁知道这雨会不会一直下呢,若是一直下,那真有些完蛋。
只希望是一场急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她不能把这样的焦虑情绪传递给孩子。
这除了会给孩子增加思想负担,别的毫无益处。
“婶娘?”
就在这时,石头也醒了。
“是啊!石头睡得怎么样?还困不?”
“若是还困,就接着睡,现下没有什么事情给你们做。”
自从韩氏没了以后,石头这孩子就肉眼可见的乖巧了起来。
只能说,没娘的孩子懂事早啊!
“婶娘,石头已经不困了!”
石头说着,也挣扎出了被窝,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
“没事吧?头还晕吗?”
“没事!俺就是刚睡醒,头还有点晕,刚才眼前一黑,所以晃了一下,婶娘不用担心!”
石头扶着墙壁,甩了甩脑袋。
自从吸了毒气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了。
石头这样子,感觉是血糖有点低,但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按时吃饭,多补补。
杜若本来想叮嘱两句,但是想到现在的条件,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若是有那个条件,谁又愿意饿肚子呢,都是生活所迫而已。
“婶娘,这是下雨了吗?”
“是啊!已经下雨了,这雨是有腐蚀性的,你可千万别出去!”
之前的时候,杜若便已经跟他们解释什么是腐蚀性了。
所以杜若这话,石头是能听得懂的。
当下便严肃的点了点头,郑重道:
“俺知道了,您和明珠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石头你是不知道,阿娘已经被雨淋了几滴了,你看阿娘的脸上,唉!”
明珠忍不住跟石头诉苦,把自己的担忧抱怨了一下。
这些日子,两个孩子经常一起干活,又是同龄人,所以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相处的时候,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这事杜若也看在眼里,私底下还叮嘱过明珠,千万不能透露关于空间的任何事情。
若是这事透露出去,她们娘俩都得完蛋。
为此,还被明珠翻了一个白眼,说阿娘小瞧人。
她是什么傻子吗?
怎么可能把这事透露出去!
她跟阿娘才是天下第一好,其他人所有人,都要往后面站的好吗?
明珠这样一说,石头才注意到杜若的脸上有好几个红点。
“婶娘,您没事吧?”
石头一脸担忧的询问。
他是真的的担忧,杜婶娘对他那么好,甚至对他家都是有恩的。
而且现在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若是杜若没了,他是很难在这个世道上存活下去的。
所以无论是从感情的角度,还是个人利益的角度,他都希望杜若好好的。
“没事!已经擦过药了,希望能有些用处。”
杜若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她早就习惯于不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后悔和焦虑。
“那婶娘多注意身体!”
“婶娘,这酸雨好厉害啊!您只是碰了这么一点,就成这样了!”
石头皱眉,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地面上的这些东西不得都被毁坏了?
若是地上积水的话,就算是雨停了,他们也难以行走啊!
“现在酸雨刚下下来,浓度是会高一些的,等到后面,酸度会慢慢下去的。”
火山爆发产生的气体,例如二氧化硫和硫化氢,亦或者火山灰,都是在低层大气集聚。
酸雨刚下下来的时候,会冲刷这些污染物,使它们在雨水中溶解和吸附。
所以开始的酸雨,浓度是最高的,破坏力也是最强的。
随着后面雨越下越多,污染物被冲刷得差不多了,酸雨的浓度就没这么高了。
而且持续下雨的过程,也是一个稀释的过程,后面浓度自然会降低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稀释,污染物的总量在那里。
这些东西都被被冲刷进泥土里,对土地、湖泊和河流造成高污染,后面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的。
他们必须得尽快走出酸雨的污染区,这样才能过上相对正常的日子。
“哦哦!”
石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太理解杜婶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妨碍他相信杜婶娘!
婶娘这样说,那就一定是这样的。
杜若这边安安静静的,姜哥他们那边可就不一样了,整个山洞都是他们的喧闹声。
“我的眼睛!”
“老天爷啊!你真要让我瞎了不成?”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真是要命!”
宋河生捂着左眼,一直在哀嚎。
他的眼睛本来就被毒气折磨得不清,一直泪流不止。
从石洞到山洞,这一路上,都在流眼泪。
这几天好不容易好些了,眼泪少了一些。
谁知道好巧不巧,刚才恰好有一滴酸雨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原本就折磨得不清的眼睛,更是雪上加霜。
眼睛又是个特别重要,而且脆弱的地方。
“落在脸上、手上,我都认了,为什么偏偏要落到我的眼睛里!”
“贼老天,你何其不公啊!”
“呜呜呜......”
一想到以后可能会瞎了一只眼睛,宋河声就忍不住大哭起来。
“你想开点,不是还有右眼呢嘛!也能用的......”
陈大夯犹犹豫豫的看向这个老冤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右眼?右眼也看不清了!”
“再说了,若是失去了一只眼睛,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天爷啊......”
“可是你这样自怨自艾,也改变不了啥啊!咱们能看见不就成了。”
听见这话,宋河声顿时炸了。
他本来就难受着呢,这人竟然还来幸灾乐祸。
“瞎的又不是你的眼睛,你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大夯,是不是早就盼着我眼瞎呢?”
“我告诉你,我就算眼瞎了,也比你这个泥腿子强,我的眼睛是用来看书的......”
“行了!别吵了,人大夯而已只是关心你,你别反应过度了!”
听着他们的争吵声,姜格只觉得有几千只鸭子在他的耳边嘎嘎乱叫。
见他们都快打起来了,忍不住怒吼道。
这都是什么事啊这是。
“你们真牛!”
石墩子也无语了,他都看不下去了。
“宋河生,你不拿清水冲洗眼睛,搁那跟他吵架眼睛就能好了?”
“还有你!陈大夯,别人不喜欢,你硬凑上去干啥?”
“俺这不是看他受伤了......”
“他受伤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习惯跟你说话,你去问东问西的干啥?”
“再说了,大家都受伤了,都互相体谅一点不行?”
“真是!两个大老爷们,整天叽叽喳喳跟村口的媒婆似的,像什么样子!”
姜格又训斥了几句,山洞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老大,你说这以后可咋办啊?咱们就这点水了,这山洞里也待不了多久啊!”
石墩子忍不住叹气。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生气,也是因为心情烦躁。
现在明天还不知道在哪呢,可能没几天大伙就的渴死了。
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情吵架,怎么不让人生气。
“我也不知道......”
姜格苦笑,这酸雨这么厉害,他们要怎么走啊!
还有扔在外面的船只和板车,被酸雨这么一泡,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又该如何呢?
他也不知道!
“唉!就算咱们们撑着伞,地面上也无法下脚啊!
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行李,扔了也不行,难啊!”
无论石墩子怎么想,也找不出一条生路。
难道今日真要死在这荒山野林不成?
“我说你们就别叹气了,能活一刻钟,就活一刻钟吧!”
“咱们激素按渴死、饿死在这,那也是咱们的命。”
“想再多也没用!”
孙五斤忍着咳嗽,小声道。
听见他这摆烂似的话,姜格也忍不住笑了。
“还是孙大哥看得看开!”
“那可不!我老孙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不看开还能咋地?”
“若是到了这个年纪,还看不开,那前面也白活了!”
“你们也别整日叹气了,能活到现在,咱们也够本了,现在死了也没遗憾了!”
“要我说,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死了就死了吧!”
“你们看,这山洞挖得多好啊!”
孙五斤打量着山洞里的环境,啧啧称赞。
“好...好在哪?”
姜格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看,这多像一个棺材啊!”
“能死在自己挖的棺材里,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孙五斤打量着周围的墙壁,颇为满意的说。
姜格\/石墩子:“......”,这也太乐观了一些!
经过孙五斤这么依靠到,大伙也不再争吵了。
而是一个个的,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