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八、投名状
“是的。”温政承认:“我已经写在报告里了。”他淡淡地说:“我相信,另一份报告,也会写进去的。包括花子小姐、月子小姐和我睡在一起。包括我的一言一行。”
花子就坐在影佑身后,听到这句话,嫣然一笑。
影佑笑得平和,眼中却似有根针:“你既然知道,我们对你的监视无所不在,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去见冯庸?”
“因为我的身份很复杂,在来特高课之前,你是知道的。”
“是的。”
温政反问:“你希望,我把原来的关系都断了吗?”
“不,这恰恰是我们看中你的地方。 ”影佑说:“不仅不要断,还要大力发展。”
影佑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温桑,你要明白,在这复杂的局势里,你那些复杂的关系,就像是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对我们而言,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不过,这张网得牢牢掌控在我们手里。”
温政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他缓缓说道:“我自然清楚自己的处境,也会按照你们的要求行事。只是,有些关系处理起来,并非易事。”
影佑轻轻摆了摆手,水花微微溅起:“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游刃有余。就像你在满洲、朝鲜、日本之行中出众的表现,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温政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会尽力平衡好各方关系,只是希望影佑先生能给我一些自主的空间,毕竟有些事情,过于刻意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影佑盯着温政看了好一会儿,笑了:“好,我就欣赏你这份自信与坦诚。自主空间可以给你,但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背后是我们。”
温政抬起头,目光和他相接:“我明白,我会谨慎行事,不会让影佑君失望。”
两人都没有谈一个重要人物,高桥男爵,就如同两人避谈袁文一样。
过去的伤疤,不揭也罢。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花子轻轻凑到影佑耳边,说了些什么,影佑听后,点点头,赤条条地站起来,花子立刻用浴巾给他披上,影佑走到一间房子里,有床,他躺下,花子开始给他按摩。
温政也如法炮制。
日本女人的温柔,让人欲仙欲死。
他忽然想起白夜行,秘密越肮脏,联盟就越牢不可破。一起嫖过娼,一起找女人,一起弄钱,一起杀过人,这些都是投名状。
***
一句“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听着多有风骨。
但底下藏着的那句潜台词,才真要命:
“关老百姓屁事。”
大量的富二代官二代用他们的行动告诉我们: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你所朝的方向,而是取决于你是谁的精子。
张充就属于这类人。
自从给杜先生递了拜师帖之后,他走路更横了,一条街都不够他走。
他整日里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各个风月场所穿梭,酒池肉林,挥霍无度。那些个风月女子,见了他就像见了财神爷,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他一笑。
他仗着杜先生的名头,强买强卖,欺行霸市。那些小商户们,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着他的欺压。
这天,他从自在庵出来,哼着小曲,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
居然有人敢拦他的路。
而且拦路的居然是一个绝色的女人。张充看见这个女人,直接就呆住了。
一帮闲人都看呆了。
张充居然吓尿了,是真的尿了。
有个朋友刚从泰山回来,亲眼看见一幕:
一只青蛙,就那么一边失禁,一边直愣愣地朝着要吃掉它的蛇,主动爬了过去。
一开始,蛇和青蛙就是对视着。那蛇,就那么盘着,不动,光是盯着。
而那青蛙呢?已经完全傻了。腿都软了,跳都不会跳了。
最要命的,它不是被吓得僵住,它是放弃了。
是一种彻底的、被碾碎了意志力的绝望。
它好像知道自己跑不掉,挣扎也没用,索性就……主动迎上去,结束这场酷刑。
然后,蛇,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把它吞了。
人在绝对的、碾压式的力量面前,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刻,连反抗的念头都消失了,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张充就如同那只青蛙,女人就是那条蛇。
女人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滚”,话音一落,涌出了一群袍哥,打得一帮闲人屁滚尿流。第二句是“跟我走”,张充乖乖地跟着走了。
这个女人,就是袁文。
袁文忽然想到了王昂作跟班的日子,那个时候,还有沈培,这两人过得好吗?
她不敢去想。
***
荧火需要恢复,她离开上海之前,会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这个落脚点,就在张充名下的一处房产里。
袁文判断的非常正确。
荧火三人,早已人去楼空。
袁文慢慢柔柔地问:“她们去哪里了?”
她问得越温柔,张充头上的汗越多。他结结巴巴地说:“她们……回日本了。”
“日本那么大,我问的是,她们回日本哪个地方了?”
“我听到荧火对千代说,先到大阪。”
“大阪那么大的城市,具体是哪里?”
“心斋桥。”
***
真相只有一个,但你看到的未必是全部。或者,以为你看到的是真相?其实那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千代正在问:“荧火君,袁文君会来吗?”
“会的。”
“为什么?”
“因为她爱作,这里作的意思,就是好强,她不甘心输一局,她要扳回一局。”
“以我看,你们两人一胜一负,是平局,她完全可以放下了啊。”
“你不了解她。”荧火摇摇头:“她要的是胜,平局对她来说,就是输。”
“这么说,她一定会来日本找你?”
“是的。”
“我们来中国前,荧火大人好像没有见到过袁文大人吧。”
“是的。”
“那么,大人为什么如此笃定呢?”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荧火说:“人们常以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其实并不完全如此。”她说:“比如双胞胎,天生有某种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