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四月中旬，会稽主城的攻防战已进入第十三天。连日的厮杀让城墙上下都覆盖了一层暗红的血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腐臭，连飞过的乌鸦都带着嗜血的戾气。
黄忠立于东门阵前，有些泛白的胡须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胸前。他看着城头上摇摇欲坠的守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令下去，庞德攻西门，霍峻攻南门，某亲率主力再攻东门！今日务必破城！”
三通鼓响，比往日更加急促。十万汉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冲车、投石机齐出，喊杀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东门下，魏延拖着带伤的左腿，再次率队冲锋。他身上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手中的长刀却依旧挥舞得虎虎生风。“兄弟们，城破之后，每人赏钱十贯！随我杀！”
城头上的朱文正双眼布满血丝，嗓子早已喊哑。他看着城下如蚁附膻的汉军，抓起一面盾牌挡住飞来的箭矢，嘶吼道：“给我砸！往死里砸！”
滚石擂木如暴雨般落下，砸得汉军士兵惨叫连连。火油点燃的烈焰顺着城墙流淌，将攀爬的士兵烧成火人。可汉军仿佛不知疲倦，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补上，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攀爬。
“快！守住那个缺口！”朱文正指着一处被投石机砸塌的垛口，那里已有数十名汉军冲了上来，正在与守军厮杀。
他亲自提刀冲过去，一刀劈翻一名汉军士兵，却被另一名士兵的长矛刺穿了右臂。朱文正怒吼一声，反手将那名士兵砍翻，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手中的刀柄。
就在此时，西门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庞德率领的兵马已攻上城头！
黄忠见状大喜，挥剑向前：“加把劲！西门已破！”
汉军士气大振，攻势更加猛烈。东门的守军渐渐支撑不住，开始向后溃败。魏延抓住机会，纵身跃上城头，长刀横扫，将挡路的几名守军砍翻，大喊道：“城破了！”
城下的汉军士兵见状，潮水般涌入城门。朱文正看着蜂拥而入的汉军，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依旧挥舞着长刀，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胜利，似乎已唾手可得。
就在汉军即将完全占领东门的刹那，侧翼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敌袭！”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黄忠面前，脸色惨白，“将军！侧翼出现大批敌军，打着‘常’字旗号，少说有三万兵马！”
“什么？！”黄忠如遭雷击，猛地回头看向侧翼。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支精锐骑兵如黑色闪电般冲来，人数有两千余人，为首的将领身披黑甲，手持长枪，正是去平定山越却听到会稽有难后星夜驰援的常遇春！
“是常遇春！”黄忠瞳孔骤缩。他万万没想到，敌军援兵竟会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对方竟能绕过汉军的斥候，直接杀到侧翼！如今大军正在攻城，直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常遇春的骑兵速度极快，瞬间便冲入汉军的侧翼阵营。黑甲骑兵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所过之处，汉军士兵人仰马翻，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给我杀！”常遇春长枪舞动，将一名汉军裨将挑落马下，“解救会稽，就在今日！”
三万江东精锐紧随其后，这些跟随朱元璋数年的江东勇士，个个悍不畏死，挥舞着长刀、战斧，疯狂砍杀着惊慌失措的汉军士兵。而这些汉军士兵由于多是荆州和交州士兵，训练的时间不久，所以远不如岳飞等人的精锐部队，如今被两面夹击之下，瞬间损失惨重。
黄忠心中一沉，知道大事不妙。侧翼是汉军的软肋，此刻被常遇春突袭，若不及时稳住阵脚，大军必败无疑！
“快传令庞德！立刻回援侧翼！”黄忠嘶吼道，声音因焦急而变调。
可此时的庞德正在西门与守军厮杀，根本抽不开身。城头上的朱文正见状，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他捂着流血的右臂，嘶吼道：“兄弟们！援军到了！随我杀出去！”
被困在城中的守军士气大振，跟着朱文正冲出城门，朝着汉军的后阵杀去。
腹背受敌！
汉军瞬间陷入混乱。前有朱文正的守军反扑，后有常遇春的骑兵冲击，中间的士兵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稳住！都给我稳住！”黄忠挥舞着大刀，亲自冲到侧翼，砍翻几名冲在前头的山越勇士。他身后的亲兵紧紧跟随，组成一道人墙，试图阻挡常遇春的攻势。
常遇春见状，冷笑一声，拍马冲向黄忠：“黄忠老儿！你的死期到了！”
两员大将在乱军之中相遇，黄忠的大刀对阵常遇春的长枪，兵器碰撞的瞬间，火星四溅。黄忠勇武，经验老道；常遇春勇猛，正值壮年，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斗了五十回合，难分胜负。
侧翼的溃败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很快蔓延到整个汉军阵营。常遇春的骑兵不断冲击，江东步兵也如同潮水般涌入，汉军的阵型彻底崩溃。
“将军！霍峻将军重伤！”一名亲兵跑来大声禀报，声音带着哭腔。却不知道黄忠正在对战，哪里能分神？
黄忠心中一紧，余光瞥见不远处，霍峻被几名山越勇士围攻，身上已中数刀，若非亲兵拼死护住，早已丧命。
“给我去救霍峻！”黄忠怒吼着，一刀逼退常遇春，想要冲过去救援。
常遇春却死死缠住他：“哪里跑！”长枪如毒蛇出洞，直刺黄忠心口。
黄忠被迫回刀格挡，眼睁睁看着霍峻被亲兵护着向后退去，渐渐消失在乱军之中。
“庞德将军也被围困了！”又一名亲兵大喊。
黄忠抬头望去，只见庞德被数百名守军和山越勇士包围，手中的大刀已有些迟钝，身上多处受伤，显然也到了极限。
“完了……”黄忠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征战一生，经历过无数恶战，却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前有坚城未破，后有强敌突袭，麾下大将非死即伤，十万大军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杀！”常遇春的长枪再次刺来，枪尖划破了黄忠的左臂。
黄忠踉跄后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胸前的铠甲上。他看着周围四散奔逃的汉军士兵，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求饶声，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难道，我黄忠今日竟要殒命于此？
朱文正率领的守军趁机反扑，与常遇春的兵马形成夹击之势，将残余的汉军分割包围。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放下武器投降，却被杀红了眼的江东勇士砍翻在地。
常遇春再次冲向黄忠，长枪直指他的咽喉：“黄忠老儿，降者不杀！”
黄忠惨笑一声，举起大刀，刀尖指向自己的胸口：“我黄忠征战一生，从未降过！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就在他即将横刀自刎的刹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更加猛烈的喊杀声！
“杀啊——！”
一支生力军如同神兵天降，从斜刺里杀出，瞬间便冲散了常遇春的侧翼！
黄忠猛地抬头，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面汉字大旗迎风招展，旗下的士兵个个盔明甲亮，气势如虹，竟比常遇春的江东精锐还要强悍数倍！
是谁？
黄忠的心中，忽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常遇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勒住马，看向那支突然出现的大军，眉头紧锁。这支兵马来得太突然，太诡异，仿佛从地底钻出来一般，瞬间便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
乱军之中，黄忠拄着大刀，望着那面越来越近的大旗，眼中重新亮起了光芒。他不知道来的是谁，却知道——
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