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巩斯维朝舒冬至和纪时悦走过来的时候,顾松雪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她们身边。
舒冬至戴着面具,不怕他们二人认出自己来。
反正她死不摘面具,死不承认就是了。
但纪时悦可就危险了。
她把面具摔出三米远,不好捡回来了,脸完全暴露了出来。
纪家近些年也不如顾家有势力,不能很好地保护纪时悦。
论变态程度,面对顾雄端,纪泉槿和孟芬画也只能望尘莫及。
也不知道巩斯维和顾松雪会不会唯顾雄端马首是瞻,然后把纪时悦给出卖了。
所以舒冬至本来一只手捂着纪时悦的嘴巴。
见巩斯维和顾松雪把自己和纪时悦前后夹击了,舒冬至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挡在了纪时悦的眼睛上。
纪时悦脸小,舒冬至两只手就能把她的脸完全遮住。
不过在对上巩斯维和顾松雪复杂的眼神时,舒冬至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是在欲盖弥彰了。
看来她还是晚了一步,让他俩看到纪时悦的脸了。
和纪时悦在一起的人,不是她就是苏礼染。
对比一下外形,其实很好猜的。
而她俩现在这种鬼鬼祟祟又心虚不已的状态,明显就是在这里干了什么坏事。
很显然就是在偷听。
顾松雪刚刚和顾雄端的对话有多畜生,顾松雪现在面对她俩就有多尴尬。
再加上巩斯维和顾松雪两人之间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的关系,那层尴尬又多了点别的意味。
四人一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雨越下越大,他们脚边都积了几个小水洼。
滴滴答答的,清脆地敲打着四人的心。
舒冬至默默地带着纪时悦调转了一下方向,把纪时悦的脑袋保护在了自己的臂弯下。
几秒后,她又把长长的头纱拉起来,罩住了自己和纪时悦的身体。
这头纱没选错,防水性挺好的,甚至可以当雨衣用。
不知道能不能进化一下,变成一个龟壳,蜗牛壳也行。
能遮风挡雨,也能抵抗强权,背着就能走的那种。
不然舒冬至怕自己尴尬,也怕自己死。
明明炸裂的是顾松雪和顾雄端,舒冬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尴尬。
可能偷听确实是不道德的。
大概是她道德底线比较高,她就特别尴尬。
而有些人道德底线低得可怕,所以脸皮厚比城墙。
就比如顾雄端。
那老登浑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此刻沉寂的氛围:“怎么了?”
他应该是走了几步,然后人老骨头松,走不动道了,于是在半路停了下来,派顾松雪来打探情况。
此时他见半天没得到结果,所以开始催促了。
不过他这一嗓子,总算是让他们四人之间几乎凝滞的时间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走动。
巩斯维上前一步挡住舒冬至和纪时悦的身体,先顾松雪开了口:“爸爸,没事,只是有两只小猫在这里躲雨。”
“斯维?”顾雄端老眼昏花,听到巩斯维的声音才刚把人认出来。
他往灌木丛里看了看,眼中的怀疑之色并未褪去半分。
但他也还是顺着巩斯维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别管她们了,斯维,你赶紧到亭子下面来,别让雨淋湿了,你从小身体就不好,等下再感冒了怎么办?”
“哎。”巩斯维应了一声,抬脚朝顾雄端走去。
经过顾松雪身边的时候,他略微停顿,不动声色地瞥了顾松雪一眼,似乎暗含警告。
顾松雪顿了顿,弯腰捡起了纪时悦之前摔在地上的面具。
听到巩斯维和顾雄端的交谈声逐渐远去,舒冬至一刻也没有停留,马上拉着纪时悦往入口处飞速狂奔。
一踏入室内,舒冬至第一次感觉到亮堂的大厅是如此的亲切。
纪时悦轻轻晃了晃和舒冬至牵在一起的手:“冬至,你去玩吧,我想休息一下。”
遇到这种事,舒冬至也不好说什么。
作为朋友,她能给到的帮助也是有限的。
或许现在纪时悦更需要的是亲人的安慰。
舒冬至于是松开了纪时悦的手:“那你好好休息,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纪时悦抬眸看了看舒冬至,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舒冬至知道纪时悦在想什么。
她应该在疑惑,为什么舒冬至说是带她来看隐藏节目,但却让她看到了这样的事情。
因为纪时悦这个带着万分疑惑,又夹杂着几分释怀的表情,舒冬至在苏礼染脸上也见过。
舒冬至无法解释,只能尽量用行为告诉她们,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恶意的。
她满怀心事地把纪时悦送到休息室门口。
纪时悦进门之前,回头对她笑了笑:“冬至,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毫无顾忌地玩就行了。”
舒冬至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舒冬至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也不知道台上表演了几个节目了。
反正她来的时候,刚刚赶上一个节目的结束。
纪时悦在休息室,巩斯维在和顾雄端周旋,顾松雪不知道在后花园里还待不待得下去。
大厅里也不见苏礼染和沈律顽的影子。
摄像师们好像都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无人专心拍摄。
新的节目开始了,专业的乐手和舞者给舒冬至带来了一场超绝的视听盛宴。
置身在这豪华的空间里,耳边萦绕着顶级的音乐声,欣赏着优美的舞蹈,享受着最佳的美食。
舒冬至却完全没有美丽的心情了。
主线任务完成了,支线任务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找什么菜,背什么书……
手机细微的震动把舒冬至从极度走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舒冬至掏出手机,想着要是诈骗电话,她就跟骗子玩玩。
反正现在她也无聊透顶,不妨做点有意义的事。
比如给骗子送一个电击套餐什么的。
结果屏幕上显示的是舒夏至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这小子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还是视频。
舒冬至瞄了眼日期,6月14号,周六。
难怪,周六他放假,打电话给她也很正常。
不过舒夏至没有这么黏人,他们昨晚才见过,舒夏至今晚没道理再点一份电话粥。
平常他都是两三天给她打一次电话,问问近况什么的。
有时候一周才打一个。
而且他长大了,进入青春期后,很注重形象管理,视频什么的很少打,基本都是打语音。
舒冬至觉得有点奇怪,但她现在没心思多想。
于是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摘下面具,接起了视频。
舒夏至那边环境很暗,应该是在楼道之类的地方,不是在平常给她电话的宿舍阳台上。
他的脸也模模糊糊的,舒冬至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舒冬至也没听到他每次接通电话之后的那声固定的“姐姐”。
这一切都很反常。
于是她耐心告罄:“舒夏至,有事启奏。”
舒夏至开口就是:“姐姐,你向左转转头。”
舒冬至犹豫了一会儿,往左转了转头:“我脸上有东西?”
舒夏至继续道:“再上下点点头。”
舒冬至不理解但照做:“你搞什么?”
舒夏至声音紧绷:“张张嘴。”
舒冬至这次没按他说的做,她眯了眯眼:“舒夏至,你到底在搞什么?”
舒夏至轻松地笑了笑:“姐姐,我能搞什么啊,我就是想你了。”
“你少来这套。”舒冬至隔着窗户去碰落在外面的雨滴,“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又想我了?”
舒夏至又绕回去了:“那你张张嘴嘛。”
“舒夏至!”舒冬至张了张嘴,完全是想骂点什么。
结果舒夏至好像是完成了任务,马上就跟她说再见,挂断了电话。
“搞什么鬼……”舒冬至盯着通话记录,心中产生了几分不安。
但是没等她细想,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就走到了她身边:“请问是舒冬至小姐吗?”
舒冬至把手机放回兜里,捏紧面具:“你是?”
“你不用紧张。”男人礼貌颔首,“我是虞家的管家,我姓李,我家二小姐虞意絮想找舒小姐叙叙旧,不知你可否有时间?”
虞意絮?!
听到这个名字,舒冬至手中的面具“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