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前风波
莲心堂的青石板被夜露打湿,泛着冷光。苏承影扶着最后一个踉跄的蛊人踏上石阶时,林月汐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指尖带着习武人特有的薄茧:“你的手在抖。”
他低头看自己的掌心,铁莲石粉末留下的青灰色痕迹还未洗净,确实在微微发颤。“刚才突围时用了七成内力逼毒,”他避开她的目光,将蛊人交给迎上来的药童,“这些人不能断药,每两个时辰得抹一次铁莲膏。”
林月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去,里面是他方才未来得及带走的药杵:“你在洞口断后时落下的。”纸包上还留着她的体温,苏承影捏紧纸包,喉结动了动,终究只道了声“多谢”。
堂内早已灯火通明,莲心堂的弟子们手持长剑分站两侧,看向那三个蛊人的眼神里满是警惕。为首的中年弟子沈岳踏前一步,长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凌堂主,这些人身中蚀心蛊,与那影尊脱不了干系,留在莲心堂恐生祸端!”
站在左侧的女弟子青禾立刻反驳:“沈师兄此言差矣,他们方才已说清是被胁迫的,此刻蛊毒未清,若是赶出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两派弟子顿时争执起来,剑鞘碰撞声与争执声混在一起,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火药味。
二、两派相争
“青禾师妹太天真了!”沈岳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得跳起来,“蚀心蛊能控人心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影尊派来的卧底?今日放他们进来,明日莲心堂怕是要被邪人一锅端了!”
“沈师兄以偏概全!”青禾涨红了脸,“苏公子已用铁莲石压制住他们的蛊毒,方才突围时,这三人还帮着挡了两刀,若真是卧底,何必如此?”
凌念莲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她今日穿了件月白长衫,领口绣着半朵莲花,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听到这里,她终于开口,声音清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住口。”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凌念莲看向被药童扶到角落的三个蛊人,他们正蜷缩着身子,手臂上的青筋时不时突突跳动,显然还在承受蛊毒的折磨。
“父亲在世时,常说莲心堂以医入武,先有仁心,后有侠骨。”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沈师兄担心安危,情有可原;青禾师妹心怀怜悯,亦合我意。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影尊的图谋,而非纠结于杀与不杀。”
沈岳急得上前一步:“堂主!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那影尊能炼出蚀心蛊,手段定然诡异,这些人……”
“我知道你的顾虑。”凌念莲打断他,走到苏承影身边,“苏公子,你觉得他们可信吗?”
苏承影正低头检查蛊人的脉搏,闻言抬头:“铁莲石只能暂缓蛊毒,却解不了根。他们若想活命,就得靠我们压制毒性,从这点来看,暂时可信。”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们知道七圣石的事,留着或许能问出更多线索。”
林月汐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方才为了护他们,后背挨了一刀,现在还在渗血。”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凌念莲耳中。
凌念莲的目光落在苏承影染血的衣摆上,眸色微动:“沈师兄,取我的金疮药来。”
三、守心定计
沈岳虽不情愿,还是跺了跺脚去取药。青禾趁机上前,给三个蛊人各递了碗温水:“几位先缓一缓,莲心堂不会不管你们的。”
最开始清醒的那个黑衣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凌念莲:“多谢堂主收留,我们……我们愿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只求能多活几日,见见家人。”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起来。
凌念莲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模样。那时父亲躺在病榻上,拉着她的手说:“念念,江湖险恶,遇事多思,但记住,守心不违心,方得始终。”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我意已决。”
沈岳刚拿着药回来,闻言脸色一变:“堂主!”
“将后山的废弃药庐收拾出来,”凌念莲语气坚定,“让他们住进去,派弟子在外看守,不得随意出入。”她看向苏承影,“苏公子,压制蛊毒的事,还要劳烦你。”
苏承影点头:“分内之事。”
“至于沈师兄担心的隐患,”凌念莲目光锐利起来,“我会亲自盯着,若他们有半分异动,无需禀报,格杀勿论。”
沈岳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闷声闷气地行了个礼:“属下遵命。”
青禾却松了口气,笑着对苏承影道:“苏公子,我让药童多备些伤药,你也得赶紧处理伤口。”
林月汐已经拆开苏承影后背的伤口,正用烈酒清洗,听到这话,抬头道:“我留下来帮苏公子吧,后山药庐那边,还得麻烦青禾师妹多照看。”
苏承影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后背的刺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想说“不用麻烦”,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低低的“多谢”。
就在这时,角落的瘦高个蛊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从嘴里呕出半片黑色的指甲。那指甲落地的瞬间,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竟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一个小坑。
苏承影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蚀心蛊的征兆。
林月汐也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目光警惕地盯着那个蛊人:“这是什么?”
瘦高个自己也愣住了,看着地上的黑色指甲,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
凌念莲脸色骤变,失声喊道:“不好!是尸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