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指尖微动,玉简浮空三寸,幽光流转。他不再闭目,琉璃色的瞳孔映着简上字迹,仿佛能穿透纸背,窥见那间阴暗囚室的每一道刻痕。
“门开三更,血照七星。”
他低声重复,声音不带起伏,却让洞内空气为之一凝。陈岩抬眼望来,雷葫芦边缘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电弧,丙的手已按在腰间短刃上,丁则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将后背靠向岩壁。
洛尘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轻轻一拂袖,玉简自动翻页,显出此前记录的所有线索:双蛇缠月徽记、黑色丹丸、子时焚香、青铜炉、寒渊祭坛、幽冥旧道……这些零散碎片在他眼前缓缓旋转,如同星辰归位,渐成阵列。
系统界面无声展开,数据流如星河倾泻。【匹配完成:玄阴噬魂诀·外仪篇——七日炼魂,九炉引魄,祭于寒渊,启门需血契与密令双重触发】。
他眸光一沉。
这不是简单的伏击,也不是寻常劫囚。对方在布一场大阵,以活人为薪,点燃通往幽冥的引路香。而“门开三更,血照七星”,正是开启祭坛外阵的最后一道口令。
时间,就在今夜子时。
“他们不是残部。”洛尘终于开口,语调依旧平静,“是主力。”
陈岩皱眉:“什么意思?”
“玄阴宗表面覆灭,实则转移重心。”洛尘指尖轻点玉简,一道虚影浮现——西北荒岭深处,一座被冰川掩埋的古老祭坛轮廓显现,“寒渊祭坛本为上古禁地,唯有掌握黄泉秽香者可启。如今他们重建仪式,说明已有足够献祭之物。”
“你是说……那些被掳走的弟子?”丙声音发紧。
“不止。”洛尘摇头,“炼魂需七日周期,我们救出的,只是中途截下的部分。真正的核心祭品,早在半月前就被秘密转运。否则,不会连香柱都刻下密令。”
洞内一时寂静。
丁低声道:“若真是这样,单凭我们四人,冲进去也是送死。”
“所以我不会去。”洛尘收起玉简,目光扫过三人,“我们要回联盟。”
陈岩猛地站直:“现在?可他们随时会启动祭坛!等联盟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就让他们来不及反应。”洛尘从香囊取出一片灰褐色香灰,置于掌心。指尖符文微闪,灵力渗入,香灰无火自燃,腾起一缕极淡的青烟。
刹那间,空气中浮现出一道虚影——一只青鸟掠过,羽翼划出弧光,留下一句清冷女声:“此香含腐神引,一点即通幽冥,万灵皆可召。”
青鸾的声音落下,虚影消散。
“这是……域外阴灵的召唤媒介?”丙脸色变了。
“正是。”洛尘将余烬捏灭,“他们不只是想复活玄阴老祖,是要借祭坛打通两界通道。一旦成功,阴气倒灌,整个北域都将沦为死地。”
陈岩握紧雷葫芦,指节泛白:“可联盟那些人,谁信这种事?三大派各自为政,议事堂吵三天都定不下一条令。”
“所以不能让他们决定。”洛尘取出一枚新制香囊,通体墨黑,表面绣着错综纹路,“我有灵脉伪装图谱,能把玉简伪装成采药人遗落之物。再用匿息香精三层封印,避开追踪法器。”
他将玉简小心裹入香囊,封口处滴入一滴银色液体,瞬间凝固成晶状封印。
“你打算送出去?”丁问。
“你送去。”洛尘递出香囊,“走偏僻灵路,绕行三百里。每日只在辰时、午时、酉时激活隐踪符一次,其余时间断绝灵力波动。若遇盘查,便装作普通采药学徒。”
丁接过香囊,沉甸甸的压在掌心。
“其他人呢?”丙看向洛尘。
“我们随后出发,形成梯队掩护。”洛尘站起身,月白长衫未染尘埃,唯有袖口一道细微裂痕,透出此前激战的痕迹,“若你途中失联,我们会改道传讯点,但必须确保第一份情报送达。”
陈岩仍站着,眉头未展:“可这样一来,我们等于把主动权交给联盟。万一他们按兵不动?”
“那就逼他们动。”洛尘淡淡道,“我会在返程途中,释放‘醒魂香雾’,唤醒沿途被污染的灵植。它们会自发排斥阴气,形成区域性异象。届时,三大派不得不出面调查。”
“你早计划好了?”陈岩盯着他。
“从救出第一个弟子开始。”洛尘目光平静,“我不是来剿匪的,是来掀桌子的。”
陈岩沉默许久,终是低头一笑:“行,听你的。这一仗,不能只靠我们打。”
丙上前一步:“我协助丁完成最后伪装,再检查一遍隐踪符时效。”
两人退至角落,低声商议路线。丁取出一套粗布衣换上,将香囊藏入贴身暗袋,又抹了些泥土在脸上,瞬间从修士变成乡野少年。
洛尘坐回原位,取出一小瓶无色液体,轻轻旋开盖口。真言幻香仍在生效,但他已不再需要它。真相已经拼合,策略已然成型。
他闭目调息,指尖轻抚香囊表面。系统提示悄然浮现:【长期对抗任务发布:阻止寒渊祭坛开启】【奖励:未知香方x1,天香雷劫引导术x1】
还未睁开眼,他便听见丁的脚步声靠近。
“我走了。”
洛尘点头,未睁眼。
丁转身走向洞口,藤蔓轻晃,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片刻后,丙低声汇报:“他已经走远,未发现追踪迹象。”
洛尘这才睁眼,琉璃色泽褪去,恢复紫瞳深邃。他望向洞外,天边微亮,晨风带着湿意拂面。
“准备启程。”他对陈岩和丙说道,“我们跟上。”
陈岩活动了下手腕,雷光在指间跳跃。丙检查了随身香丸与符纸,确认无误。
三人起身,正要动身,忽然——
洛尘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香囊,翡翠表面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红纹,转瞬即逝。
系统警报无声弹出:【检测到外部灵力扫描,频率与玄阴宗血契香灯一致】
他抬眼,望向东南方向。
一道极细的红线,正从远处山脊缓缓升起,如同有人用刀锋划破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