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屏障边缘的那道细缝还在，幽光从外面渗进来，像水纹一样在岩壁上晃。
洛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袖口遮住的部分还在发烫，皮肤下的紫痕没有消，反而顺着血管往小臂爬。他没吭声，只是把手指贴在空间入口的意识锚点上，轻轻一推。
星幻医毒空间的图书馆亮了。
书架自动滑动，一本封面泛着银灰光泽的典籍浮空展开——《高维能量谱系图录》。页面翻动极快，直到停在某一页，上面画着一团扭曲的光流，标注写着：“低阶维度投影残留·远程操控型傀儡动力源。”
“对上了。”洛尘闭眼回忆刚才风暴中的频率波动，“不是自然生成的能量，是被人‘投’下来的。”
萧逸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扫过屏障裂缝透进来的光斑。“所以那些机械，只是个壳？”
“嗯。”洛尘睁开眼，“真正的控制者不在这一层空间，他们在更高处，用这种能量当线，牵着傀儡动。”
指挥墟蹲在地上，终端连着一块从守护者残骸拆下的核心碎片。屏幕上跳动着数据流。“信号有回传记录，指向一个无法定位的空间坐标。不是星图里的任何一点。”
“那就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地方。”洛尘轻声说，“是规则层面的东西。”
空气安静了一瞬。
萧逸忽然抬手，毒雾屏障被重新加固了一层，原本半透明的膜变得近乎漆黑，像是凝固的油。他低声问：“你能反向用它吗？”
“现在还不行。”洛尘摇头，“这能量会吃人，刚才我共振了一下，脑子像被针扎。”
“那就别试。”萧逸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不缺打法。”
“但缺时间。”指挥墟抬头，“监测显示，三具傀儡的核心充能进度已经到百分之七十，而且它们之间的能量场开始同步。”
话音刚落，地面轻微震颤，几块浮空石块缓缓旋转起来，排列成三角阵型。裂隙傀儡还没现身，可空气中已经有种压迫感压下来，像是有人在头顶拉紧一张网。
洛尘咬牙，再次闭眼沉入空间。
这一次，他调出了虚拟对手系统。
画面切换，一片虚空中，三道与守护者外形一致的机械浮现，胸口核心同步闪烁，发动攻击。洛尘操控自己的意识体迎战，每一次碰撞都带来剧烈的精神冲击。
第一轮，败。
第二轮，意识体被撕裂，强行退出。
第三轮，他在最后一刻捕捉到了一丝频率重叠的瞬间——就在攻击临身前，他的医毒真气自动调整了节奏，短暂与对方能量同频，躲开了致命一击。
“等等……”他猛地睁眼，“不是抵抗，是顺流。”
“什么意思？”萧逸皱眉。
“它们的力量来自高维规则，我们打不过，也防不住。”洛尘语速加快，“但如果能在极短时间内，让自身频率和它们同步，就能获得一瞬间的‘权限豁免’——就像你拿着同样的钥匙，门不会拦你。”
“听起来像玩命。”指挥墟盯着他苍白的脸色，“副作用呢？”
“经脉灼伤，意识紊乱，最严重可能直接断联现实。”洛尘顿了顿，“但我设了限制：最多三十秒，必须有人护法，用完之后至少虚弱十分钟。”
“名字呢？”萧逸忽然问。
“裂隙共鸣术。”他说完，立刻进入空间，在炼药台上取出一枚空白晶体，将推演出来的频率参数、运行路线、风险阈值全部刻进去。
晶体封存完毕，他递给萧逸：“你要是在关键时刻看到我眼神失焦，动作僵硬，立刻打断我。哪怕打晕我也行。”
萧逸接过晶体，没说话，只是把它塞进内袋，紧贴胸口的位置。
外面的震动越来越强。
三具裂隙傀儡从岩壁中完全脱离，站成等边三角，胸口核心同时亮起紫光。地面的浮石开始上升，在空中形成环形阵列，一道道光束交织，压缩着穹室内的空间。
力场成型了。
“压制性阵法。”指挥墟迅速分析，“正在干扰我们的能量循环，再这么下去，连基础防御都会失效。”
“我能干扰它们的同步信号。”他说着已经开始操作终端，“但只有一次机会，得卡在核心频率交汇的瞬间。”
“那就等那一刻。”萧逸站到洛尘前方，双袖展开，数十根毒针悬于空中，随时准备发射。
洛尘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开始调动体内真气模拟紫能频率。刚运行到第三周天，手臂上的紫痕突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
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撑住。”萧逸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到时候。”
指挥墟的手指在终端上飞速敲击。“信号干扰准备就绪，三十秒后进入最佳窗口。”
“来得及。”洛尘咬牙，“我还能再压一轮节奏。”
“别硬撑。”萧逸声音低了些，“你不是一个人在扛。”
这句话落下时，外面的阵法光束已经压到离地不足两米。
碎石开始向上漂浮，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
指挥墟紧盯屏幕：“十秒……九、八……”
洛尘闭眼，最后一次确认裂隙共鸣术的运行路径。
七、六……
他深吸一口气，真气逆冲经脉，强行对接紫能频率。
五、四……
身体猛地一震，眼前闪过一幅画面——无尽黑暗中，一只巨手缓缓握紧，而下方无数傀儡如同提线木偶，同步抬起了手臂。
三。
“就是现在！”指挥墟按下干扰键。
三具傀儡的核心光芒骤然错乱，阵法光束出现半秒断层。
萧逸瞬间出手，毒针破空，两枚精准命中其中一台的关节连接处，另一台被毒雾侵蚀，动作迟缓。
洛尘抓住机会，将完整的“裂隙共鸣术”参数刻入最后一枚备用晶体，抬手扔给指挥墟。
“接着！”
晶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指挥墟伸手去接。
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地面猛然炸开，最后一台未受影响的傀儡破土而出，掌心喷出灰雾，直扑洛尘面门。
萧逸侧身拦截，袖中毒管全数释放，形成扇形屏障。
灰雾撞上毒膜，发出刺啦声响，腐蚀出几个小洞。
洛尘趁机翻滚避开，后背撞上岩壁，喘息粗重。
他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指尖沾了点血，是从鼻腔流出来的。
指挥墟终于抓住晶体，迅速收好。
“方法有了。”他看向两人，“但下次，未必还能靠干扰赢时间。”
“那就练快点。”洛尘扶着墙站起来，声音有点抖，但眼神很稳，“下一次，我不需要三十秒准备。”
萧逸走过来，递过水囊。
他没说话，只是用拇指擦掉洛尘唇角的一丝血迹。
外面的阵法正在重组。
三具傀儡重新站定位置，核心光芒比之前更亮。
浮石的数量多了近一倍，排列方式也变了，不再是简单的三角，而是某种螺旋结构，中心正对着穹室最深处的一面岩壁。
那里，隐约浮现出一道门的轮廓。
“它们在开门。”指挥墟低声说，“背后的东西，要出来了。”
洛尘盯着那道门，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仿佛有什么在拉扯他的心脏。
他低头看去，发现衣襟下的皮肤，紫痕已经蔓延到了锁骨下方。
萧逸察觉异样，立即挡在他前面。
“你还行吗？”
“还撑得住。”洛尘攥紧拳头，“只要别让我一个人上。”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上。”萧逸冷笑，“我是主攻，你是底牌。”
指挥墟忽然开口：“如果这门真被打开了，我们可能面对的不是战斗单位。”
“是什么？”洛尘问。
“是规则本身。”他说完，终端屏幕一闪，显示出一段无法解析的符号流，“它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
空气安静下来。
外面的螺旋阵法运转到极致，光束汇聚成柱，轰向那道门。
轰——
一声闷响，岩壁裂开缝隙，紫光倾泻而出。
洛尘忽然感到体内一阵剧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应那道光。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
萧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脉搏跳得极快，几乎要冲破皮肤。
“别看那道光。”他低喝，“闭眼！”
洛尘猛地闭眼，可那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
门后没有实体，只有一片流动的紫色纹路，像血管，像电路，又像某种活着的文字。
而其中一条分支，正对着他，缓缓延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