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在跳。
00:02:59。
洛尘盯着那块焦黑的控制面板，手指悬在终端上方没动。他刚想开口，萧逸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从袖口抽出一支暗红色凝胶管，直接拍在代码闪烁的接口处。
“封印凝胶？”洛尘一愣。
“家族特供。”萧逸语气平静，“能冻住底层逻辑运行，时间不多，先定住它。”
滋——
凝胶迅速蔓延，像活物般爬满整个面板。蓝光挣扎了几下，最终停在了00:01:43。
两人同时松了半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到底。空气里还飘着烧焦金属和药剂挥发后的刺鼻味，头顶残骸时不时掉落碎屑，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们知道，这只是缓刑。
“得把消息传出去。”洛尘低头调出星幻空间的模拟界面，意识瞬间沉入。外界一秒，空间一月。他早习惯了这种节奏。
眼前展开的是星际医疗网络的三维拓扑图，密密麻麻的节点连成一张网。他快速筛选，七个小红点突然亮起。
“这七个星系最危险。”他睁眼，声音压低，“神经同步协议残留率超过百分之八十，随时可能被远程激活。”
萧逸点头，立刻打开私人加密频段，拨通联邦监察局代理负责人的号码。
“我是萧逸。”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钉子，“现在发布双轨指令：第一，立刻发布安抚公告，就说‘全民免疫计划’是误传，所有增强剂已下架封存；第二，组建应急小组，我要最精锐的医毒师，二十四小时内进驻华星、天枢、北辰七等重灾区。”
那边沉默两秒：“可地方议会还没……”
“没时间等他们开会。”萧逸打断，“你要是想看到整条医疗链崩盘，再拖三天也行。”
对方咽了口唾沫：“……明白。”
通讯切断。萧逸转头看洛尘，后者正闭眼盘膝而坐，指尖在终端飞快输入指令。
“又进空间了？”
“嗯。”洛尘没睁眼，“重建指挥舱模型，测试低功耗运行方案。这地方断电随时会来，设备撑不了太久。”
萧逸没打扰他，转身走向不远处三台报废的推进器。外壳变形，能量核心却还完好。他蹲下检查接线口，几秒后掏出工具包开始拆解。
十分钟后，一台小型中继装置成型。他按下启动键，信号灯闪了两下，成功连上一颗废弃轨道卫星。
“中继站改好了。”他回头说，“用的是家族静默信标，曾受过我救治的医官都会收到响应请求。”
洛尘刚好睁眼：“我这边也差不多了。”
他指了指由推进器外壳拼成的遮蔽棚，里面嵌着一块投影屏，正实时刷新各星系数据流。
“多线程监控系统搭好了，靠空间分镜技术支撑，能耗只有常规设备的三分之一。”
萧逸走过去坐下，顺手把左臂伤口重新包扎。血已经止住，但布条边缘还是渗出一点暗红。
“第一批救援舰队呢？”他问。
“卡在航线审批。”洛尘皱眉，“交通署说要合规流程，至少等六小时。”
萧逸冷笑一声，直接拨通星际交通署长的号。
“老张。”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三年前你批了军用毒剂出口案，收了暗月星中介三亿信用点的事，还想再查一遍吗？”
电话那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现在有个机会。”萧逸继续，“七十二小时内恢复所有医疗运输通道，我把那段审计记录删了。不然……明天全星际都知道你给敌对势力开绿灯。”
“……我马上处理。”对方终于开口。
挂断后，洛尘看了他一眼：“这么狠？”
“不是狠。”萧逸淡淡道，“是他们总以为危机过去了，就可以慢慢来。”
话音刚落，终端警报突响。
“华星出事了。”洛尘脸色一变，“民众冲击中央药库，已经开始抢药。”
画面切过去，街道上人群推搡，安保机器人被掀翻，有人抱着成箱的镇痛剂往巷子里跑。
“不能乱下去。”洛尘迅速调出空间奖励库，翻到之前战胜虚拟对手获得的“广谱镇定药剂配方”。
“有现成原料吗？”
“有。”萧逸起身，“那边废料堆里还有两罐乙酰胺基液，够合成三百毫升。”
两人立刻动手。洛尘负责配比，萧逸掌温控。十分钟不到，药剂完成。
“无人机还能用吗？”
“三架。”萧逸检查完返航的一台，“改装喷雾头，高空雾化投放。”
“发三轮，每轮间隔五分钟，剂量递减。”
指令下达。无人机升空，银灰色雾气缓缓洒下。
监控画面里，人群动作逐渐放缓，争吵声变小，有人停下脚步，茫然四顾，最后干脆坐在路边发呆。
秩序回来了。
萧逸看了眼时间：“第一批救援舰队预计两小时后抵达。”
洛尘靠在终端边，揉了揉太阳穴。连续调用空间让他脑子有点发胀。
“接下来怎么办？”
“等。”萧逸盯着定格的倒计时屏幕，“等他们反扑。”
“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洛尘低声问，“母舰坠毁，信号中断，但他们连个反击都没有……像是故意留这倒计时给我们看的。”
萧逸眯起眼：“所以更不能走。”
他打开监察局共享权限，调出各地应急小组的入驻进度。华星已到位，天枢还有四十分钟，北辰七……迟迟没有回应。
“北辰七失联多久了？”
“二十分钟。”洛尘接入空间数据库比对，“他们本地服务器最后一次上传日志，是在十七分钟前，内容只有一句：‘协议重启信号异常增强’。”
萧逸立刻拨号，无人接听。
“不对劲。”他说，“通知最近的巡逻舰，绕道去北辰七看看。”
“已经派了。”洛尘回，“但最快也要五十分钟到。”
两人沉默下来。晨光透过裂口照进来，落在残骸上，映出斑驳的影。
萧逸忽然伸手，把洛尘拉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
“你刚才靠太边了。”萧逸指了指脚下，“这块地板松动，昨晚塌过一次。”
洛尘低头一看，果然，边缘焊缝裂开，下面黑洞洞的。
“谢了。”
“别谢。”萧逸松开手，“我还指望你多撑几个虚拟对手，给我换点好药呢。”
洛尘笑了一下，正要说话，终端突然震动。
北辰七方向传来一段加密信号，破译后只有短短一行字：
【我们早就进来了】
萧逸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注射器。
洛尘手指在终端狂敲，试图追踪信号来源。
三秒后，投影屏上的数据流戛然而止。
所有监控画面同时切换。
变成了一张脸。
苍白，无表情，眼睛是纯黑色的。
它开口，声音像是从无数个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们以为关掉了母舰，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