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哭声已经持续了五天。
张铭蜷缩在主卧的衣柜里,浑身裹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止不住地发抖。
他胳膊上的淤青已经蔓延到了脖颈,那些深紫色的手印像是活的,每天都会新增几道,甚至在他睡着时,能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顺着衣领往下滑,带着湖水的腥气。
李梅彻底垮了,白天抱着小女儿坐在沙发上发呆,夜里不敢关灯,一闭眼就会看到刘司机湿漉漉的脸贴在眼前,嘴里重复着“还我命来”。
张天佑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手里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已经找遍了余杭能找到的“高人”,从道观的道士到寺庙的僧人,甚至连街头摆摊的算命先生都请来了,可要么被吓得落荒而逃,要么收了钱却什么都做不了。
昨天晚上,他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小女儿因为长期失眠和恐惧,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医生建议转去精神科,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不能让两个孩子都毁了。
“老爷,京城那边有消息了。”
管家敲门进来,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赵家回话,说可以派一位高人过来,但费用……要五百万,而且不保证一定能成。”
“五百万?”
张天佑的心脏猛地一缩。赵家是京城顶尖的修炼世家,据说祖上出过域命境的强者,在修行界人脉极广,寻常富豪根本够不上边。
他也是托了六圈关系,才勉强搭上赵家的线,可没想到开口就是五百万。
但看着楼上衣柜里儿子的哭声,他咬了咬牙:“给!只要能救我儿子,多少钱都给!让他们赶紧派人来!”
三天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张家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定制中山装的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左手戴着一枚翡翠玉扳指,右手把玩着一串紫檀手串。
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随从,手里提着黑色的箱子,神情严肃,一看就是常年随行护卫的样子。
“你就是张天佑?”
男人开口,语气冷淡,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目光扫过别墅大门时,皱了皱眉,像是嫌弃这里的怨气玷污了他的眼睛。
“我叫赵烨,京城赵家旁系,这次来帮你处理‘脏东西’。”
张天佑连忙上前,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赵先生,您可算来了!快请进,里面……里面情况有点糟。”
赵烨没理他的殷勤,径直走进别墅。
刚进门,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指尖夹着符纸在空中轻轻一拂,符纸瞬间燃起淡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客厅里弥漫的黑气。
“哼,不过是个刚成气候的厉鬼,怨气倒是挺重。”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看来是死得不甘心,还想找替身。”
“是是是!”
张天佑连忙点头,“她天天缠着我儿子,还弄出各种怪事,赵先生您一定要想办法把她除掉!”
赵烨走到楼梯口,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眉头皱得更紧:“这厉鬼附在你儿子身上,还沾了血气,普通的符纸没用。得做场法事,用雷法把她打散,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魂飞魄散?”
张天佑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犹豫,毕竟是一条人命,可一想到儿子的惨状,他立刻压下那点犹豫,“全听赵先生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赵烨满意地点点头,让随从打开箱子。
箱子里装着各种法器:用百年雷击木制成的雷符、浸泡过黑狗血的糯米、刻着镇鬼纹路的桃木剑,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铜鼎,鼎身上刻着狰狞的恶鬼图案。
“今天晚上子时,在院子里摆个镇鬼阵。”
他一边拿出法器,一边吩咐,“让你儿子站在阵眼,我用雷符引天雷,直接劈在他身上,放心,雷符认主,只会伤厉鬼,不会伤你儿子。”
李梅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赵先生,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我儿子他……”
“危险?”赵烨打断她,眼神里带着嘲讽,“要么让你儿子被厉鬼缠死,要么冒点险把厉鬼除掉,你选哪个?”
李梅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求助地看向张天佑。张天佑闭了闭眼,咬着牙说:“就按赵先生说的做!只要能救铭铭,什么险都能冒!”
傍晚时分,张家院子里已经布置好了镇鬼阵。
阵眼处画着一个巨大的血色八卦,八个卦位上分别摆放着桃木剑和雷符,中间放着一个蒲团,是给张铭准备的。
赵烨穿着一身黑色的法袍,手里拿着桃木剑,站在阵外,正在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符,嘴里念念有词。随从则守在院子门口,防止外人靠近。
张铭被管家从衣柜里拉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涣散,看到院子里的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被雷劈!她会杀了我的!”
“铭铭,听话!”
张天佑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恳求,“赵先生会救你的,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烨不耐烦地皱眉:“别浪费时间!子时一到,厉鬼的力量最强,错过时机,再想除她就难了!”
张铭被强行按在蒲团上,随从用红绳把他的手脚绑在蒲团上,防止他乱动。
夜色渐深,子时的钟声从远处传来,院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冰冷,黑气从别墅里涌出来,围绕着阵眼盘旋,刘司机的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凄厉,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愤怒地控诉。
赵烨举起桃木剑,剑尖挑着一张雷符,雷符在夜色中泛着刺眼的金光。
“孽障!敢在人间作乱,今日就让你魂飞魄散!”
他大喝一声,就要将雷符掷向阵眼,那雷符是赵家特制的,蕴含着浓郁的雷力,一旦击中,别说厉鬼,就算是烛明境的修士,也要重伤。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院子,带着西湖的湿润水汽,瞬间吹散了周围的黑气。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