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铃声刚落，教室里就被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填满。
帝君涛坐在座位上，却没像往常一样对着数学题抓耳挠腮，而是趁着班主任谢沉璧还没进教室，悄悄凑到林晚星和慕白雪身边，压低声音说起了昨晚的事。
“……那东西长得特别怪，一半像狗一半像鸟，身上全是缝合的针脚，眼睛是白的，没有瞳孔，”
他顿了顿，想起那双写满惊恐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我没敢靠太近，它自己跑掉了，但我在它待过的地方捡着一块碎骨头，上面好像刻了个奇怪的符号，没看清是什么。”
慕白雪手里的笔停了下来，眼里满是担忧：“缝合的躯体？还有奇怪的符号，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故意改造流浪动物吓人啊？最近网上总刷到些虐待动物的新闻……”
林晚星也皱起眉，她放下手里的笔记本，认真地说：“连续半个月都有伤人事件，肯定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驯养这些‘怪物’搞破坏。”
“中午我们去食堂找陆辰一起商量吧，他心思细，又是学生会的，说不定能想到怎么向学校反映，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说完，她转头看向帝君涛，眼神带着几分无奈：“还有，这两天你得好好听课，尤其是数学，谢老师上次说下次再考不好，到时候有你受的。”
帝君涛含糊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视线却飘向窗外，落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上。
秋风卷着落叶打转，像极了昨晚那只怪物挣扎的模样，他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听进林晚星的话。
林晚星看出了他的恍惚，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
她知道帝君涛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比谁都在意“对错”，昨晚的事，一定让他心里不好受。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杂着学生们的说笑，却驱不散四人之间的凝重。
他们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陆辰刚打完饭坐下，就接过话头：“我昨天在学生会值班，也听老师提起最近的伤人事件，还统计了一下受害者的信息。”
“发现所有受伤的人，都是在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在老城墙附近的小巷里遇到‘怪物’的。”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整整齐齐记着受害者的性别、年龄、遇袭时间和地点：“你们看，这些小巷都挨着老城墙，像是沿着城墙画了个半圆。”
“而且听老师说，受害者伤口都只是皮肉伤，‘怪物’从来不下死手，打完就跑，更像是在‘警告’什么，或者在‘划定范围’。”
“划定范围？”
帝君涛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警告谁？”
林晚星指着笔记本上的地点：“老城墙那边最近在拆迁，会不会是拆迁队和居民没谈拢，有人用这种极端方式吓唬人，想逼大家搬走？”
慕白雪也跟着点头：“有可能！我家邻居就是拆迁户，说之前有人偷偷扔石头砸窗户，逼他们签字。”
陆辰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太像，拆迁纠纷一般针对特定住户，不会无差别伤人。而且‘缝合的怪物’太离奇了，普通人很难做到。”
“我觉得更可能是附近的流浪动物得了怪病，或者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变得有攻击性，那些‘缝合痕迹’说不定是大家吓得看错了，毕竟晚上光线不好。”
四人讨论了半天，从“拆迁纠纷”猜到“流浪动物染病”，甚至想到“恶作剧团伙故意装神弄鬼”，却始终没找到能确定的线索。
最后陆辰提议：“要不我们把整理的信息交给谢老师吧，她经验丰富，说不定能联系派出所，让民警在老城墙附近多巡逻，这样大家晚上走夜路也安全点。”
帝君涛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他没法说更多，只能应下：“好，放学我去跟谢老师说。”
临走前，帝君涛看着三人，难得严肃地说：“最近晚上别单独走小巷，尽量结伴回家，有事随时给我发消息。”
林晚星和慕白雪点头应下，陆辰也笑着说：“放心，我会送她们到小区门口，你也注意点，别总一个人往偏僻的地方跑。”
晚自习结束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校门口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拉长了四人的影子。
帝君涛先送慕白雪到她家楼下，看着她走进单元楼才离开。
接着送林晚星，直到她家门口的灯亮起，才转身走向陆辰家的方向，确认陆辰安全进门后，才独自一人往家走。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只剩下零星的路灯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帝君涛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监控，也没有行人，脚步微微一顿，体内《九煌诀》悄然运转。
灵力顺着经脉流淌，轻轻一蹬地面，身形便像柳絮般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轻盈的弧线，落地时已在百米之外。
他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小区最高的那栋楼走去，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头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
他走到天台边缘，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万家灯火像散落的星辰，沿着街道延伸，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远处的老城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条沉睡的巨龙；城区边缘的灯光稀疏，正是那些“怪物”伤人的区域。
帝君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瞳孔中闪过淡淡的金光，《九煌诀》的灵力催动到极致，灵觉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整个城市蔓延开来。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流动的气息：有普通人身上的烟火气，有街边小吃摊的油烟气，有公园里草木的清新气。
还有……几缕微弱却混乱的气息，散落在城区边缘，和昨晚那只怪物身上的气息相似，却更加稀薄，像是隐藏在暗处的幽灵。
他顺着那些气息追寻，试图找到它们的源头，却发现这些气息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掩盖，追到老城墙附近就彻底消失了。
他皱起眉，目光落在老城墙的方向，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格外明亮，仿佛要穿透黑暗，看清城墙背后隐藏的秘密。
风依旧在吹，带着秋夜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迷茫。
他想起昨晚那只怪物在神焱中扭曲的模样，想起那块刻着模糊符号的碎骨，想起自己挥出天罡锤时的犹豫和之后的空落落。
力量到底该用来做什么？是像以前那样，看到“异常”就毫不犹豫地毁灭，还是该停下来，看清背后的真相？
远处的灯火依旧明亮，城市在沉睡，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寂静的秋夜，一个握着强大力量的少年。
正站在天台之上，一边凝视着城市的黑暗角落，一边对自己一直坚信的“正义”，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金色的光芒渐渐从他的瞳孔中褪去，他依旧站在天台边缘，任凭风吹乱头发，目光却比刚才更加坚定了几分。
不管背后的人是谁，不管那些“怪物”为何存在，他都要查清楚。
不是为了用力量去毁灭，而是为了弄明白，如何才能让那些被迫承受痛苦的生命，真正得到解脱，而不是像昨晚那样，只留下一堆冰冷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