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自习课总带着点昏昏欲睡的暖意,阳光斜斜切过教室,把粉笔灰照得像细小的金粒,落在摊开的数学课本上。
林晚星的笔尖顿在“椭圆与直线位置关系”的例题旁,抬头时刚好撞上帝君涛偷偷看她的眼神。
他像被抓包的小猫似的,立刻把目光砸回课本,耳朵尖却悄悄红了,连握笔的手都下意识紧了紧。
“又走神了?”
林晚星压低声音,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作业本,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篮球,唯独公式写得东倒西歪。
帝君涛挠了挠头,凑过去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讨好:“这题比画两仪阵还难,你再讲一遍呗?就一遍。”
林晚星无奈地笑了笑,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推导:“先设直线方程,代入椭圆公式,然后算判别式……”
她的字工整清秀,笔画间带着耐心,帝君涛没怎么看草稿纸,目光总落在她垂着眼的侧脸。
睫毛很长,随着眨眼轻轻颤动,阳光落在发梢,镀了层淡金,连耳后碎发都显得软乎乎的。
“喂,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人士的感受?”
前桌的慕白雪突然转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橘子,语气带着调侃,“传纸条传得我都能背下来你们写啥了。”
“‘这题还是不会’‘再看一遍例题’,然后涛哥你就假装看例题,实则盯着晚星的笔看了三分钟!”
帝君涛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伸手去抢慕白雪手里的橘子:“胡说什么呢!我明明在认真听!”
“哦?那你说说,晚星刚讲的判别式是什么?”慕白雪挑眉,故意逗他。
帝君涛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只好抓起橘子塞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吃你的橘子去!”
林晚星看着他俩打闹,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悄悄把一张写好解题步骤的纸条推到帝君涛手边,上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帝君涛看到纸条,眼睛一亮,偷偷抬眼看她,林晚星已经转回头去做题,却没忍住,耳根也泛起了淡红。
下课铃响时,林晚星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温牛奶,递给帝君涛:“早上看你没吃早餐,这个给你。”
“谢谢!”
帝君涛接过,手指碰到她的指尖,温温的,像阳光的温度,他赶紧收回手,假装拧瓶盖,却差点把牛奶洒出来。
慕白雪凑过来,假装叹气:“唉,以前涛哥只知道打篮球,现在倒好,书包里总揣着晚星给的牛奶,课本里夹着晚星写的纸条,下次是不是要把‘林晚星专属’刻在篮球上啊?”
“慕白雪!”
帝君涛瞪她,却没真生气,反而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还真在篮球上用马克笔写过一个小小的“星”字,只是没敢让她们看见。
林晚星轻轻拍了拍慕白雪的胳膊,笑着说:“别逗他了,快上课了,回座位吧。”
慕白雪吐了吐舌头,转回去时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看着帝君涛和林晚星之间那点藏不住的小心思,觉得又好笑又羡慕。
这大概就是青春里最直白的喜欢吧,像刚剥开的橘子,酸甜甜的,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甜意。
周四的第一节课前,班主任谢沉璧领着一个男生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翻书的声音都轻了些。
“同学们,介绍一下,这是新转来的同学,石阿岩。”谢沉璧的声音温和,“石阿岩,你找个空位坐下吧,以后有不懂的就问同学或老师。”
石阿岩站在讲台旁,微微鞠躬,没多说什么。
他穿着件靛蓝色衬衫,领口绣着暗金色的蛊虫纹样,走动时会露出锁骨处挂着的银质小铃铛,叮铃响得很轻。
皮肤是晒透的小麦色,衬得眼白更亮,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看着就和清城本地的男生不一样,带着点深山里的野气,又有点莫名的沉静。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没在任何人身上多停,唯独落在最后一排的帝君涛身上,像定了位似的,直勾勾的,带着点探究,又有点说不清的期盼。
教室里的空位不少,他却选了中间排靠过道的位置,离帝君涛不算近,却刚好能清楚看到他的方向。
坐下时,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飘了过来,不是学校后山的青草味,是种更沉的、混着薄荷和不知名根茎的味道。
飘到帝君涛鼻尖时,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有点像以前在龙虎山闻过的驱虫草,但更烈些。
上课的时候,帝君涛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好几次回头,都对上石阿岩的目光。对方也不躲闪,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眼神里带着审视,像在判断什么。
帝君涛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点不快,哪有人刚转来就一直盯着别人看的?
林晚星也注意到了。她偷偷观察石阿岩,发现他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帝君涛,偶尔低头时,衣领下会闪过一点小小的黑影,快得像错觉,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还发现,石阿岩的手指总是无意识地捏着一个奇怪的指诀,像是某种习惯,和普通同学的小动作完全不同。
“你觉不觉得新同学有点奇怪?”林晚星趁着老师板书的间隙,小声对帝君涛说。
“何止奇怪,”
帝君涛撇了撇嘴,“一直盯着我看,跟看什么稀罕东西似的。”
前桌的慕白雪也转过来,压低声音:“我觉得他身上的装饰好酷啊!那个银铃铛,还有衬衫上的花纹,看着像少数民族的,好特别!”
她说着,还指了指石阿岩的领口,“刚才我好像看到有小虫子从他衣领里爬出来,又很快进去了,是不是我的错觉啊?”
帝君涛和林晚星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绝对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