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夫人的队伍踏着湿滑的山道往废弃古寺赶，四具装着朱雀小队的木笼被弟子们抬得磕磕绊绊，困灵阵的幽光在笼壁上明灭，把队员们挣扎的影子拉得扭曲。
山道两侧的灌木早成了焦黑色，风一吹就碎成粉末，连空气里都飘着细小的黑灰，吸进肺里凉得发疼，那是前几批献祭者的魂魄残留，被阴力碾成了齑粉。
“快！别磨蹭！”
冥夫人走在最前，旗袍下摆沾满泥污，却顾不上拂拭，手里的骷髅念珠转得几乎成了虚影。
每颗珠子里的怨灵都在尖啸，“将臣大人差最后一口阳气就能醒，误了时辰，你们都得陪葬！”
屠万骨跟在后面，骨刀悬在腰间，眼窝中幽蓝鬼火亮得骇人。
他突然停步，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二十多个阴鬼派、尸宗弟子，这些人里有刚入门的少年，也有修炼了十几年的中层长老，此刻都缩着脖子，眼神里满是恐惧。
“朱雀小队的阳气够纯，但不够‘足’。”
他舔了舔嘴角，声音沙哑得像刮过石头，“多喂些魂魄给将臣大人，他醒了才有力气帮我们扫平帝君涛那个小辈和龙战组。”
冥夫人脚步一顿，随即笑出声，笑声在空谷里撞出回声，带着淬毒的甜腻：“屠宗主倒是比我狠，也好，这些人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当‘开胃小菜’。”
等他们抵达古寺时，大殿里的景象已经透着诡异。
黑色棺椁悬浮在血色阵法中央，棺身锁链又崩裂了三道，符文的妖异红光几乎要冲破锁链，在地面投下跳动的光斑。
七盏黑色油灯的黑烟凝成一只巨大的鬼爪，正对着棺椁缓缓叩拜，灯芯孩童头发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殿里听得格外清晰。
“把木笼靠在殿角，别挡着阵法。”
冥夫人下令，弟子们赶紧将木笼放下，笼里的朱雀小队队员嘴被阴水布条塞紧，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笼壁。
屠万骨则拎着骨刀走向那群弟子，刀刃在红光下泛着冷光：“这次，谁先来给将臣大人‘献礼’？主动点，还能留个全尸。”
人群里一阵骚动，一个十六岁的阴鬼派少年攥着胸口的平安符往后躲，那是他娘临走前塞给他的，边角都被攥得发毛：“宗……宗主，我们已经抓了龙战组，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
屠万骨突然上前，骨刀抵住少年的喉咙，阴寒的气息瞬间裹住他，“你的命都是阴鬼派给的，现在该还了！”
少年想挣扎，却被冥夫人的阴力钉在原地。她指尖弹出一道细针，刺入少年眉心，少年眼里的恐惧迅速褪去，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别怕。”
冥夫人的声音温柔得像哄小孩，“能成为将臣大人的一部分，是你的福气。”
屠万骨抬手，骨刀在少年胸口划开一道口子，黑色血液滴进阵法凹槽，原本暗红的阵法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
少年的魂魄被强行拽出，化作一缕黑烟飘向棺椁，被符文瞬间吞噬。
他的躯体则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迅速枯萎发黑，最后瘫在地上，成了一摊一碰就碎的黑灰。
“下一个！”
屠万骨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又抓过一个尸宗长老。长老想反抗，却被屠万骨捏碎了手腕，骨裂声在大殿里格外刺耳。
短短半个时辰，二十多个弟子、长老全被献祭，阵法红光浓得像化不开的血，棺椁开始微微震动，锁链“咔嚓咔嚓”的声响越来越密，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冥夫人贴在棺椁上，指尖抚过符文，眼神痴迷得近乎疯狂：“将臣大人……再等等，很快，整个清城都会是您的养料……”
.........
清城一中的中午本该是喧闹的。食堂里的打饭声、走廊上的说笑声、篮球场的拍球声，总能把校园填得满满当当。
可今天，所有声音都被一股诡异的寂静压了下去，天空黑得像泼了墨，明明是正午十二点，却暗得跟深夜十点一样。
教学楼的路灯全亮了，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风裹着冰冷的湿气撞在教室窗户上，“哐当哐当”响得吓人，玻璃被吹得嗡嗡震颤，像是随时会碎。
窗外的梧桐树早就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狂风里乱晃，像无数只抓挠天空的鬼手。
花坛里的月季全烂成了黑泥，花瓣黏在水泥地上，被风吹得贴成一团，散发出腐烂的腥气。
高三（3）班的教室里，同学们早没了吃饭的心思，都扒在窗户边往外看，交头接耳的声音像一群受惊的麻雀。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中午怎么黑成这样了？”
坐在窗边的王浩扒着窗框，脸都快贴在玻璃上，语气里满是慌张，“我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一上午，怎么天就黑了？”
“不止天黑，你看楼下的树！”
同桌李萌指着窗外，声音发颤，“昨天还有几片绿叶子呢，今天全成黑的了，风一吹就掉渣！”
后排的张悦凑过来，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本地论坛的页面：“你们看论坛，都说今天下黑雨了！”
“我家小区的环卫工人说，黑雨落在手上还疼，像被蚂蚁咬！还有人说家里的狗疯了，对着天空狂叫，怎么拦都拦不住！”
“我奶奶早上买菜回来，说菜市场的鱼全死了，池水都变成褐色的了！”
“我家猫也不对劲，躲在床底下不出来，浑身发抖！”
“会不会是要地震啊？还是什么天灾？”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往书包里塞东西，眼神里满是不安，有人掏出手机给家长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还有人盯着窗外的黑暗，脸色发白，嘴唇抿得紧紧的，没人见过这样的景象，像世界末日提前来了。
“安静！”
突然，班主任谢沉璧拿着教案走进教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瞬间压下了教室里的嘈杂。
她皱着眉看向窗外，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天气。
她早上出门时，天虽然阴，却还透着点微光，怎么才过了一上午，就黑成这样了？
“都回到座位上，别扒在窗边。”
谢沉璧敲了敲讲台，语气尽量平静，“刚才接到学校通知，今天天气异常，暂时取消午休，大家在教室里待着，不要外出，也不要恐慌，等通知。”
同学们慢慢回到座位上，却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眼神里的不安没散。谢沉璧看着台下的学生，心里也发沉。
她刚才给教育局打电话，那边说整个清城都是这样，气象局也解释不清，只让大家待在室内。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信号时断时续，连微信都发不出去。
......
林晚星坐在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笔，眼神却盯着窗外的黑暗。
风还在撞窗户，发出“哐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外面砸玻璃。
远处的教学楼轮廓在黑暗里模糊不清，只有路灯的光在风里晃来晃去，像鬼火一样。
她悄悄转头看向旁边的帝君涛，他正低着头，手指捏着一枚小小的徽章。
那是上次从工厂带回来的朱雀小队徽章，此刻徽章上的龙形徽记已经暗得几乎看不见了，边缘还沾着一点早已发黑的血渍。
“涛哥，”
林晚星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担忧，“外面的天气……是不是跟冥夫人有关？”
帝君涛抬头，眼底的凝重比平时更重。他刚才试着调动《九煌诀》感知，空气中的阴气浓得像实质，比在工厂时还要重三倍。
不用想，肯定是冥夫人的干的好事，朱雀小队恐怕已经……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攥紧了徽章，指尖泛出一丝极淡的金光，又很快收了回去。
“是她。”
帝君涛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林晚星能听见。
林晚星心里一紧，手指攥得更紧，笔杆都快被捏变形了：“那……那朱雀小队还有救吗？清城会不会……”
“有救。”
帝君涛打断她，眼神坚定，“我会找到冥夫人的据点，阻止她的计划。”
他知道现在不能慌，林晚星在看着他，班里的同学虽然不知道真相，却也在被这诡异的天气影响，他得撑住。
就在这时，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哐当”一声，走廊尽头的窗户被吹得撞开，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班里的同学瞬间炸了锅，有人尖叫起来，有人往桌子底下躲。
“别慌！”
谢沉璧赶紧走到门口，关上教室门，又把窗户锁死，“只是风大，没事的，待在座位上别乱动。”
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没底，刚才那阵风里，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像血混着腐烂的味道。
帝君涛悄悄往窗外瞥了一眼，黑暗里，他似乎看到远处的天空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光，快得像错觉。
林晚星察觉到他的紧张，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来一颗薄荷糖，小声说：“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帝君涛接过薄荷糖，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稍微驱散了些心头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