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雪还在簌簌落下，粘在帝君涛的发梢便化作冰冷的水渍。
他望着下方教室里连呼吸都艰难的同学，又瞥了眼将臣周身那足以冻裂骨髓的死气。
若在这里开战，整座清城一中，甚至周边的居民区，都会变成废墟。
“你要战，我陪你。但在此之前，我要先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帝君涛的声音带着灵力的震颤，穿透死气的阻隔，清晰地传到将臣耳中。
将臣挑了挑眉，金色竖瞳里闪过一丝玩味：“尔倒有几分胆气，也有几分迂腐。凡俗之命，值得尔为其浪费灵力？”
他没有阻止，只是负手悬浮在半空，任由黑色的雪在他袍角打转，他倒要看看，这帝俊后裔，能拿出多少本事。
帝君涛不再多言，掌心的金焱骤然暴涨，不再是之前微弱的光点，而是化作半透明的金色护罩，从半空中缓缓降下，将整座清城一中笼罩其中。
护罩触碰到教学楼时，发出柔和的嗡鸣，那些趴在地上的同学只觉得胸口的压迫感骤然减轻，耳边的耳鸣也消失了大半。
“抓紧身边的东西！”
帝君涛的声音透过护罩传到每个角落，他调动起体内几乎所有能运转的灵力，连帝俊血脉都在发烫。
他要构建一条临时的“灵韵通道”，将人送到城郊的空旷地带，那里远离死气核心，暂时安全。
王浩刚撑着桌子抬起头，就见一道金色的光从窗外飘进来。
那光软得像纱，却带着驱散寒意的暖意，落在他胳膊上时，之前冻得发麻的皮肤竟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啊？”
他盯着那道缓缓铺开的金光，声音都在发颤。方才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死气，此刻像遇到了克星，在金光边缘“滋滋”消融，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李萌拉着林晚星的手，眼睛瞪得圆圆的：“晚星，你看！那光在往门口走！像……像桥一样！”
她指着教室门口，金色的光已经铺成了半米宽的光带，一直延伸到走廊，光带边缘的黑色雪一沾就化，连空气都暖了几分。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有人揉着眼睛以为是幻觉，有人伸手去碰光带，指尖刚碰到就惊呼：“是热的！这光居然是热的！”
谢沉璧扶着讲台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半空中悬浮的帝君涛，那个平时上课总走神、找借口去厕所的男生，学习成绩也不怎么好的男生。
此刻周身裹着她从未见过的金色火焰，连黑色的雪落在他身边都不敢靠近。
方才他说“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时，她还以为是少年人的逞强，可现在这凭空出现的金光护罩、光桥，分明是超出常理的“能力”。
“谢老师，帝君涛他……他怎么会飞啊？”
前排的课代表小声问，声音里满是震惊，“还有这光，是他弄出来的吗？”
谢沉璧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帝君涛身上，又想起之前他手心总发凉、上课突然走神时眼底的疲惫，那些她以为是“学习压力大”的细节，此刻突然有了答案。
“别多问，先跟着光桥走。”
她压下心头的震惊，提高声音指挥，“大家排好队，别推搡，跟着光桥往校外走！”
同学们顺着光桥往外走，脚踩在金光上时，连鞋底沾的黑雪都化了。
王浩走在光桥上，忍不住回头看：“难怪帝君涛之前总找借口出去，原来他这么厉害……刚才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东西，好像就是被他的光挡住了！”
“对啊对啊！”
旁边的男生附和，“刚才我咳出血的时候，他的光一罩过来，我就不难受了！他是不是……是不是那种小说里的‘超人’啊？”
李萌拉着林晚星的手，声音放得很轻：“晚星，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帝君涛他……他一直在保护我们，对吗？”
林晚星没有说话，只是回头望了眼半空中的帝君涛。
他周身的金光已经开始闪烁，额角渗出的汗水混着黑雪往下滴，显然维持这么大的护罩和光桥，消耗极大。
她攥紧手心，心里又酸又慌，她没想到这次的敌人这么强，强到他要拼尽全力才能护住大家。
光桥一直铺到校外的公路上，最末尾的居民刚踏上安全地带，帝君涛周身的金光就暗了一瞬。
他咳了一声，指尖的金焱有些不稳，却还是强撑着看向将臣：“现在，我们可以专心打了。”
将臣负手立在半空，金色竖瞳扫过那些顺着光桥撤离的凡人，又落回帝君涛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尔倒真把这些凡俗当回事，为了送他们走，耗了近半灵力，值得？”
“大人，让我去解决他！”
屠万骨握着骨刀往前迈了一步，骨节扳指撞在一起发出脆响，“这小辈连灵力都快耗光了，根本不配您动手！”
冥夫人也捻着骷髅念珠，眼底闪着阴光：“是啊大人，我这‘千面怨’正好能缠上他，让他连动都动不了！”
“退下。”
将臣的声音冷了下来，金色竖瞳里闪过一丝威严。
屠万骨和冥夫人刚要再说，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后退了两步，只能悻悻地站在一旁。
“吾说过，要亲自试试帝俊的后裔，有几斤几两。”
帝君涛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两仪天罡锤，锤身的太阳神纹在残存的灵力催动下，重新亮起淡淡的金光。
他知道自己灵力不足，可看着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的学校，看着将臣周身那足以冻结骨髓的死气，还是咬着牙冲了上去：“接招！”
锤子带着破风的呼啸，裹着金焱砸向将臣，可就在锤尖即将碰到将臣的瞬间，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弹开。
“归墟境圆满？”
帝君涛惊讶道，而金焱撞在屏障上，像泼在冰面上的热水，瞬间蒸腾成白雾，锤子也被弹得往后飞。
“就这点力气？”
将臣连眼皮都没抬，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屏障中爆发，狠狠拍在帝君涛胸口。
“噗！”
鲜血喷在金光屏障上，帝君涛像断线的风筝般往后倒飞，重重撞进教学楼三楼的教室。
钢筋混凝土在撞击声中崩裂，玻璃碎片混着砖石砸向地面，整栋教学楼的承重墙瞬间断裂，从中间开始垮塌。
“轰隆”一声巨响，烟尘裹着黑雪冲天而起，原本整齐的教学楼，转眼就变成了一片瓦砾堆。
帝君涛从废墟里爬出来时，胸口的校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肋骨传来钻心的疼。
他撑着锤子站起来，看着半空中依旧纹丝不动的将臣，心脏沉了下去。
这就是归墟境圆满的力量？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了，更别说靠近他了。
“尔还能站着？”
将臣微微挑眉，金色竖瞳里闪过一丝意外。他抬手又是两道黑色气刃，快得像闪电，朝着帝君涛的膝盖斩去。
帝君涛赶紧侧身躲闪，气刃擦着他的裤腿划过，落在身后的操场地面上。
“咔嚓”一声，操场的塑胶跑道连同地下的土层，瞬间被劈出两道深两米的沟壑，黑色的死气从沟壑里涌出来，缠上旁边的篮球架，篮球架瞬间就被冻成了黑灰。
“躲得倒是快。”
将臣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他缓缓降下高度，周身的死气越来越浓，黑色的雪在他身边盘旋，像无数只黑色的手。“可尔能躲几次？”
帝君涛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锤子。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他不能退。
清城的居民还在城郊等着，林晚星还在担心他，他要是倒下了，将臣就会毁掉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将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锤子，锤身的太阳神纹瞬间亮得刺眼，连周围的死气都被烧得往后退。
“喝！”
他大喝一声，再次冲向将臣，锤子带着金色的火焰，朝着将臣的头顶砸去。
这一次，他用上了帝俊血脉的力量，金焱里带着一丝远古的神威。
可将臣只是轻轻抬手，无形屏障变得更厚，金焱撞在上面，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紧接着，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屏障中爆发，像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在帝君涛的背上。
帝君涛像被扔出去的石头，重重砸在操场中央，地面瞬间塌陷出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大坑。
坑底的岩石碎裂开来，黑色的死气从裂缝里涌出来，缠上他的四肢，试图冻结他的经脉。
“咳咳……”
他趴在坑底，嘴角不断涌出鲜血，视线开始模糊，手里的锤子也掉在了一旁。耳边传来屠万骨的狞笑：“哈哈哈！这下看你还怎么挣扎！”
冥夫人的声音也带着得意：“大人，该杀了他，炼化他的血脉了！”
将臣站在坑边，金色竖瞳俯视着帝君涛，语气平淡：“尔的挣扎，到此为止了。”
帝君涛的手指动了动，他摸到了身边的锤子，冰冷的锤身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想起林晚星刚才回头时担忧的眼神，想起谢老师指挥同学撤离时信任的目光，想起王浩他们震惊又感激的表情，他不能就这么倒下。
他用尽全力，撑着锤子慢慢站起来。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灵力几乎耗尽，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像燃尽最后一丝火苗的蜡烛，虽微弱，却不肯熄灭。
“我……可还没输。”
他沙哑的声音在坑底回荡，掌心再次燃起金焱，这一次，金焱里带着一丝决绝的光芒，“想毁了清城……先踏过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