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顶层临江套房内，此刻只剩一片被疯狂浸染的奢靡。
落地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滤去大半，只漏下几缕惨淡的光，勉强照亮桌面上散落的高脚杯与半瓶红酒，酒液泼洒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晕开暗红的痕迹，像极了他曾染指的血。
苏阳瘫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搭在茶几上，指尖死死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间，将那双眼底的痴迷与疯癫照得无所遁形。
短视频软件的评论区还在疯狂刷新，每一条带着崇拜的留言，都像一剂强心针，扎进他早已被偏执填满的心脏。
“英雄！您就是魔都的守护神！”
“求英雄大大露个脸，我要粉您一辈子！”
“没有您，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您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逐字逐句地读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从最初的轻笑，渐渐变成癫狂的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在空荡的套房里回荡，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像是无数个声音在附和他的“荣光”。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手里的手机险些滑落，却被他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凸起，仿佛要将手机捏碎。
“哈哈哈……强者……守护神……”
苏阳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又炽热，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被某种狂热的情绪攫住，“你们终于看到了……终于有人知道，我才是主角！我才是该被仰望的那个！”
他猛地将手机举到眼前，鼻尖几乎贴在屏幕上，盯着那些夸赞的字眼，眼底猩红乍现，带着病态的痴迷。
以前在苏家被驱赶时，没人多看他一眼，在修行界挣扎时，帝君涛的轻视、杨丽丽的离去，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可现在，这些平凡人一声声的“英雄”，将那些屈辱尽数碾碎，化作此刻汹涌的快感，让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
苏阳突然低吼出声，猛地将手机砸在沙发上，屏幕亮起又暗下，可那些夸赞的话语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踉跄着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涌进来，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满世界的“崇拜”。
“我才是英雄！我才是！”
他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哭腔，又混杂着极致的得意，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却被他抬手粗暴地抹去。
“冰玄天？他算什么东西！躲在壳里装冷漠，连被人夸奖的资格都没有！只有我，只有我才配得上这些！”
就在他癫狂之际，阴影中传来几道沉重的脚步声，五道暗血色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等候命令的魇魁骑士。
他们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魔气，甲胄上的魔纹在光线下泛着冷光，沉默地躬身行礼，像五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苏阳缓缓转过身，眼底的疯癫还未褪去，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倨傲。
他抬手抹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微乱的丝绒西装，尽管眼底还残留着病态的红，却强行压下了方才的失态，只是嘴角那抹扭曲的笑容，依旧暴露着他内心的狂热。
“做得好。”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未平的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满意，“之前那些‘意外’，火候刚刚好。失控的货车、坠楼的孩童、熄火的轿车……每一次，都让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为首的魇魁骑士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声音沙哑如磨砂：“为大人效力，是我等的使命。”
“使命？”
苏阳嗤笑一声，缓步走到骑士面前，指尖轻轻划过骑士甲胄上的魔纹，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了几分，却也点燃了他心底的掌控欲。
“说得好。你们的使命，就是帮我把这场‘英雄戏’，演得更精彩些。”
他转身走回沙发，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上依旧是满屏的夸赞，他看着那些字眼，眼底又闪过一丝痴迷，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取代。
“冰玄天不是躲着我吗？不是觉得我不配被他正视吗？我偏要让他看看，我是如何被所有人追捧，如何成为这人间的‘救世主’！”
他将手机狠狠摔在茶几上，杯中的红酒溅出，洒在桌面上，他却毫不在意，目光锐利地扫过五位魇魁骑士，语气带着一丝疯狂的笃定：“接下来，给我准备下一场‘意外’。”
骑士们齐齐颔首，等待着他的命令。
苏阳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这次，不用再选人多的地方，找一个能刚好让冰玄天和宋依安撞见的场景。”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不用太复杂，就来一场平凡的小意外，比如，失控的观光车，载着几个游客，刚好冲向人群，而他们，就站在不远处。”
为首的骑士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沉声应道：“大人，需不需要控制意外的规模？若伤及无辜……”
“无辜？”
苏阳猛地回头，眼底的疯癫再次翻涌，他几步走到骑士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头盔边缘，语气狠戾。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无辜！他们只是我用来击溃冰玄天的棋子！而且凡人的生命？跟蚂蚁有什么区别？！”
他松开手，骑士踉跄着后退一步，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苏阳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重新变得阴冷而得意：“我要亲自出现在他们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救下那些‘无辜者’。”
“我要让宋依安看看，谁才是真正能守护他人的强者，我更要让冰玄天看看，他在我面前多么可笑！”
他走到沙发旁，拿起那瓶剩下的红酒，对着瓶口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疯癫。
“他不是把力量当盔甲吗？我就要让他亲眼看到，同样的力量，我能用来赢得所有人的崇拜，而他，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我被万人追捧！”
“我要一步一步，撕碎他的伪装，击溃他的内心！”
苏阳猛地将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红酒在地毯上蔓延，“我要让他明白，他和我本是同类，他所谓的‘正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我要让他看着我站在巅峰，看着他自己一步步坠入深渊，看着他那些可笑的坚持，在我的光芒下，碎得一干二净！”
他喘着粗气，眼底猩红如血，周身的魔气因情绪激动而翻涌，暗紫色的灵力在他指尖跳跃，带着怨毒的气息。
五位魇魁骑士沉默地站在阴影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的最终命令。
苏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狂躁，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仿佛刚才那个疯癫的人不是他。
“冰玄天，我的另一面。”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怨毒与得意，“等着我，我会亲手把你从那可笑的‘正道’上拉下来，让你和我一样，沉溺在这万众瞩目的荣光里。”
“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我才是对的，力量，本就该用来这样活着！”
套房内，破碎的酒瓶与泼洒的红酒，映衬着他扭曲的笑容，将这片刻的“荣光”，染上了一层浓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