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南疆,清晨的阳光透过晨雾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那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生命的气息。
在一顶帐篷里,陆沉舟正坐在简陋的桌前,用他那还不太灵活的右手握着一支铅笔,在处方笺的背面练习写字。他的每一笔都显得有些生硬和笨拙,但他却非常认真地在纸上描绘着每一个字的形状。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一道道光影。他的身影在这光影中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当他终于歪歪扭扭地写下“春风渡我”这四个字时,笔尖突然折断了。这已经是他受伤后写断的第九支铅笔了。他看着断了的笔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铅笔,然后伸出左手,将那半截断了的笔尖捡起来,放在了桌子的一角。接着,他又拿起一支新的铅笔,继续在处方笺上练习写字。
林晚秋端着药碗进来,看见他额角的汗珠,便蹲下身为他按摩右手。\"慢点来。\"她将弹壳打磨的笔套套在新铅笔上,\"赵医生说神经恢复就像春蚕吐丝。\"
他凝视着她满是针眼的手指,突然用左手轻轻拂过她鬓角:\"这些天...苦了你了。\"帐篷外传来伤兵们练习走正步的脚步声,他望着那些蹒跚却坚毅的身影,\"给我找根绳。\"
当林晚秋找来捆扎纱布的麻绳时,看见他正用左手将绳子系在床栏,另一端缠在右腕上。随着绳子的牵引,他颤抖的右臂缓缓抬起,在晨光中划出笨拙却坚定的弧线。
正午传来消息,部队要转移部分伤员到后方医院。护士送来登记表时,陆沉舟突然攥住林晚秋的衣角:\"我跟你留在前线。\"
\"你的右手需要系统康复...\"
\"你就是最好的康复师。\"他望向帐篷角落里她晾晒的草药,\"在这里,我每天都能看见你教伤员用针灸。\"
突然,一阵激昂的音乐声从广播中传出,紧接着是播音员激动万分的声音:“各位听众朋友们,现在插播一条重要消息!我们的军队在战场上取得了重大胜利,我军全线推进,敌军节节败退!”
这一消息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点燃了整个野战医院的气氛。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屏息凝神地聆听着广播里的每一个字。当播音员说出“我军全线推进”这几个字时,整个医院都沸腾了,欢呼声、掌声、呐喊声响彻云霄。
在这片欢呼声中,陆沉舟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炽热,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突然,他伸出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她不禁一怔。
“等胜利那天,”陆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一起带冬冬去天安门看升旗。”他的话语简单而直接,却蕴含着无尽的期待和憧憬。
她低头看见他掌心的老茧与伤痕,轻轻将两人的手合拢。阳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照见他们交握的手影投在纱布堆上,像一株并蒂莲。
深夜查房时,赵医生在病历上添了新记录:\"建议将中医康复纳入战伤救治体系。\"搁笔时看见这对夫妇——林晚秋正握着陆沉舟的右手做抓握训练,而他用左手为她梳理散落的发丝。
月光如水银泻地。当他终于用右手攥住她递来的鸡蛋时,蛋壳突然碎裂——流出的不是蛋液,而是张卷着的字条。展开是冬冬新画的全家福:穿军装的父母牵着戴红领巾的孩子,天空飘着\"拥军牌\"罐头形状的云朵。
\"等回家...\"陆沉舟突然用恢复些许的右手环住她肩膀,\"我教冬冬放风筝,你教我们认草药。\"
远处,布谷鸟的啼叫声悠悠传来,仿佛是大自然在这宁静的春夜里奏响的一首美妙乐曲。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声音的回荡,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宁静和安详。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渐趋坚实的臂弯里,仿佛这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一些。他的臂弯给了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像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可以暂时忘却外界的喧嚣和烦恼。
在这个春夜里,药材的苦香与希望的甜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息。那苦香来自于他们周围摆放的各种草药,这些草药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们对未来的期许。而那甜味,则是来自于他们内心深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这两种味道在空气中交融,最终化作帐篷口那株野兰草上的露珠。那露珠晶莹剔透,宛如夜空中的繁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它似乎在诉说着这个春夜的故事,也见证了他们之间的那份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