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余烬未熄,焚风仍在肆虐。
太极殿顶的夜风如刀,割过赵构的脸颊。他依旧伫立不动,龙袍在风中猎猎翻飞,手中那枚刻有龙纹的玉佩在血月下散发着幽光,金丝缠绕的封印纹路微微颤动,仿佛内里封存的“国运提升卡”也感应到了某种不祥的波动。
系统提示尚未消散——
【警告:检测到境外仍有高密度“执骨信仰”残留,来源:倭国南部岛屿】
【能量波动异常,与“傀儡心术”同源技术存在关联】
【推测:未来暴行始源地,潜在威胁等级:S级】
“百年前便埋下了祸根……”赵构低声自语,眼中寒芒骤起,“这不是外患,而是瘟疫。若今日不除,千秋万代的太平,不过是建在尸山上的楼阁。”
他缓缓展开案上的南洋海图,指尖顺着琉球、吕宋一路向东南推移,最终停在一片断裂的火山列岛之上。那里,正是系统标注的“血祭之渊”。
忽然,一缕焦味随风飘来。这不是宫中香炉的味道,也不是城外炊烟的气息——那是船木燃烧后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海水的腐腥,想藏都藏不住。
急促的脚步声破风而来。皇城司千户赵明远身披铠甲登上高台,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官家,高丽紧急奏报!庆州港昨夜遭到袭击,三艘运粮船被焚毁,船身插有刻着‘东皇复日’的木牌,船上七十二名水手无一生还。”
“东皇复日?”赵构冷笑一声,手指重重地叩在海图边缘,“好一个‘复日’。他们以为躲到海的那边,朕就鞭长莫及了?”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军营连绵如长龙的火把,又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这枚他曾用以延长赵鼎寿命、换来盛世根基的至宝,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铁,灼烫着他的灵魂。
“相父……这次不为你。”他喃喃道,“是为了不让百年后的百姓,再尝今日之痛。”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手,将玉佩收入袖中,转身便走:“传岳飞、赵鼎,即刻入宫议事。朕要亲征,但这一仗,需相父点头。”
——帝王出征,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关乎国运。
次日清晨,紫宸殿钟鼓齐鸣。
百官列班站立,还未开口,便见赵构亲自捧着一卷帛书走上御阶。他没有让内侍宣读,而是亲手展开,声音如雷贯耳:“高丽紧急奏报:庆州港被毁;安南秘密奏报:占城码头遭到袭击,守军死伤三百;真腊使臣昨夜翻墙进入驿站,称其国王已被‘东海联盟’胁迫称臣!”
朝堂顿时哗然。
有文臣颤抖着说:“官家,海外蛮夷作乱,派遣将领出兵即可,怎能劳烦圣驾涉险?”
赵构不予理会,径直走到殿中央悬挂的巨幅海图前,一把扯断代表旧航路的红丝线,啪地甩在地上。
“以往是鞭长莫及。”他冷眼环视群臣,“如今呢?”
赵明远上前一步,呈上崭新的航海罗盘与六分仪,精钢打磨的刻度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光。更令人震惊的是,工部已试用“远洋星位导航法”绘制出直达婆罗洲的全新航线——那是系统暗中兑换的技术,如今终于得以现世。
满殿一片寂静。
唯有赵鼎站在文官之首,抚摸着胡须许久,最终缓缓点头:“官家若亲往,可镇四海之心。此战,不在胜败,而在立威。”
赵构笑了。那一瞬,他不再是那个偏安江南的赵构,而是蜀汉刘禅记忆深处,敢踏上北伐之路的君王。
“那就让天下看看。”他拍案而起,声震屋瓦,“我大宋的船,不止能运稻米,更能送天罚!”
然而,真正的风暴,从不显于朝堂之上。
当夜,临安皇城密室烛火通明。赵构召见一名浑身湿透的信使——此人竟是帝国驻南洋总督林文昭的心腹,三日前借商队之名潜回大宋,送来一枚蜡丸。
赵构亲自熔开蜡壳,取出薄纸密信。上面不仅详细列出了“东海联盟”的兵力布防,更指出藤原秀吉的主力屯驻于婆罗洲外海的黑礁湾,且南洋苏玛王子实际上是被软禁的人质,所谓起兵,皆是倭人挟持土王以号令诸岛的阴谋。
“好一手祸水东引。”赵构眯眼冷笑。
随即,他取出一张金色符箓——“心灵窥视符”,这是系统特殊类兑换物,可透过残留情绪还原场景。符纸贴上信纸的刹那,光影骤现:
昏暗的祭坛之上,藤原秀吉赤裸着上身,手持骨刀,以人血在地面绘制诡异的图腾。四周堆满白骨,火光映照着他扭曲的面容。他嘶吼着:“汉帝寿命不过百年,海疆终归东皇!待执骨觉醒,万里江河皆染赤潮!”
画面戛然而止。
赵构眼神冰冷如铁。他抬头看向赵明远:“调拨两支皇城司水鬼营,即刻出发。携带火油罐、爆雷、潜水革囊,沿新航线南下。”
“不为开战。”他缓缓起身,龙袍拂过案角,“先断其耳目,焚其巢穴,让他们连求救的信,都送不出去。”
风起于青萍之末,杀机藏于无声之处。
三日后,临安外江面雾气弥漫。三十艘改装楼船悄然列阵,船首黑影森然,似猛兽蛰伏。
【灯下点兵】
夜色如墨,钱塘江口风雷隐动。三十余艘改装楼船列阵江面,黑压压的舰影横断水道,宛如巨兽蛰伏于潮声之间。每艘船首皆铸新式“虎蹲炮”,青铜炮管在月光下泛着冷铁寒芒——那是“万物兴邦系统”兑换图纸后,工部匠人日夜赶工七日才铸成的杀器,一发可碎坚岩、穿厚木。
甲板铺沙防燃,桅杆高悬龙旗,战鼓未响,杀气已沸。
赵构披金鳞重甲,腰佩天子剑,缓步登上旗舰“镇海号”。他脚步沉稳,目光扫过整支舰队,仿佛看见千年后那支纵横四海的无敌水师正在今夜启航。
将士肃立,鸦雀无声,只闻江涛拍舰,如战马嘶鸣。
岳飞亲自试炮。一声轰然巨响撕裂长空,炮弹破风而行,三百步外礁石应声炸裂,碎石激溅如雨。众将倒吸一口凉气——此等威力,岂止破敌?分明是天罚!
赵构立于船头,取出一盏琉璃灯。灯身剔透,六角雕龙,正是寿宴那日,一名临安老农颤巍巍献上的百姓祈福之物。那时他还笑言:“朕得此灯,当照万民安康。”如今,灯火摇曳,映着他眼底深藏的决意。
“这灯,”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夜风,直贯人心,“曾照过相父百岁寿辰的烛火,也照过江南春耕时的田垄。今夜,它要照到南海尽头去!”他猛然高举琉璃灯,金甲映火,宛若神君临世。
“谁敢灭它?”他怒目横扫江面,“朕便教他葬身鱼腹,魂不得归!”
万军齐吼,声浪冲天:“踏平东海!踏平东海!”
呐喊震得江水翻涌,连对岸山林宿鸟惊飞如雪。
赵鼎静立岸边,抚须不语,眸光微闪。他知道,这一战不只是为复仇,更是为立国威、定乾坤。刘禅当年在成都未能北伐中原,今日却要在海上打出一个永不再屈的天下。
【海雾藏影】
舰队南下第二夜,闽海外海突起浓雾,白茫茫一片吞没了地平线,连星辰都失了方位。了望哨忽传警讯:左舷三十丈外,出现数十点游移火光,形迹诡谲,似敌舰悄然逼近。
赵明远全身武装,手持双刃请命出击:“官家,敌踪可疑,当先发制人!”
赵构却抬手制止。他凭栏而立,目光如鹰隼穿雾,在那一片虚无中捕捉异常。忽然,他瞳孔一缩——火光之间,竟有一艘残破商船随波漂来,船帆半毁,悬挂南洋总督府旗,甲板上血迹斑斑,无人走动。
“靠过去。”赵构低声道。
登船查验,舱内景象令人发指:数十名汉商被割去舌头,四肢捆绑,奄奄一息;底层暗格中,压着一封用鲜血写就的信笺,字迹歪斜却触目惊心:
“勿来……黑礁有陷……执骨已醒……血祭不绝……”
赵构沉默良久,指尖轻抚过那些伤者干裂的嘴唇。他曾是蜀汉之主,也曾软弱无能,但此刻,身为赵构,身为刘禅,身为这个时代的帝王,他不能再容许任何人以恐惧凌驾于天威之上。
他命人厚葬死者,抚恤遗属,然后亲手将血书投入火盆。火焰腾起,纸灰盘旋如蝶。
“他们想吓退朕?”赵构凝视烈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寒光如刃出鞘,“朕偏要让他们知道——最怕死的,才是最先死的。”
话音落时,远方海雾深处,一点猩红灯笼缓缓沉入波涛,无声无息,仿佛某种古老的仪式正在海底悄然完成……
【残舟遗谶】
舰队暂停闽港补给。赵构彻夜未眠。他命亲卫将血书灰烬仔细收集,封入一方玉匣,置于案头。烛光下,那灰烬仍似带着血色余温。
更深露重,他召赵鼎密议。
“此书虽激我退兵……”他指尖轻叩玉匣,声音低沉,“可你我皆知,真正的杀机,从来不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