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仙境的罡风裹挟着冰晶碎屑,在楼兰古城的时空裂缝周遭呼啸盘旋。西王母广袖翻飞,指尖凝结出千万道金丝般的仙力,正欲编织成稳固时空的“九天罗网”,裂缝中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吟,如碎玉裂帛,瞬间刺穿了在场众仙的耳膜。
青儿瞳孔骤缩,只见裂缝中悬浮的凌青周身青光紊乱,原本凝实的仙躯竟如被晨雾笼罩般渐渐透明,缕缕莹润的青光从她指尖、发梢溢出,像是握不住的流沙。
“母亲!”她嘶喊着扑上前,却在距裂缝丈许处被一道无形屏障狠狠弹回,掌心触及屏障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至心口,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凌青艰难地抬起头,青丝被罡风吹得凌乱,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眼底却透着一种解脱的柔光。她望着青儿,嘴唇翕动着,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至众人耳中:“笙儿,对不起……母亲不能再陪你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我该偿还的债。”
“不!您说什么债?我不明白!”青儿双膝跪地,泪水砸在脚下无尽的沙地上,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不断消散的青光,却只捞到满手冰凉的空气,“您明明在梦中说过要陪我查明真相,说过要一起回人间看星遥的!您不能食言!”
西王母悬浮在半空,凤冠上的珠玉随着她凝重的呼吸轻轻晃动,她盯着凌青消散的身影,眉头紧蹙:“凌青,难道你要以‘以身祭缝’之术,用自身仙元强行闭合时空裂缝?”
话音未落,凌青突然发出一声轻啸,周身青光暴涨,如同一轮青色烈日在裂缝中炸开。众仙下意识地闭眼,再睁眼时,只见凌青的仙躯已化作万千青光碎片,如流星般拖着长尾四散开来,有的融入云层,有的坠入茫茫沙海,唯有一片巴掌大的青鸾羽,带着淡淡的暖意缓缓飘落,正好落在青儿颤抖的手心。
那羽毛触感柔软,羽尖还残留着凌青的仙泽,青儿紧紧攥着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与此同时,时空裂缝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边缘的扭曲逐渐平复,最终彻底闭合,只留下空中残留的几缕青光,证明方才的惊变并非幻觉。
三日后,昆仑仙境,瑶池宫。
殿内云雾缭绕,千年松脂燃烧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几盏悬于梁上的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西王母端坐于九龙宝座上,面前的玉案上摆放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铜镜,镜面莹白剔透,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能映照三世因果的“三世镜”。
她示意侍女将铜镜推至青儿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孩子,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藏在这三世镜中。但你要做好准备,真相往往比现实和想象更加残酷,它或许会让你痛苦,甚至会颠覆你对过往的认知。”
青儿站在铜镜前,指尖轻抚着手掌中的青鸾羽,眼底的悲伤已被坚定取代。她深吸一口气,点头道:“王母娘娘,我已经准备好了。无论真相多么残酷,我都要知道母亲为何会走到这一步,知道父亲和星遥的过往。”说罢,她将自身仙力缓缓注入三世镜中。
镜面瞬间泛起涟漪,紧接着浮现出千年之前的景象——
【瑶池守将凌云】
镜中率先出现的,是一片云雾缭绕的瑶池仙境。一位身着金甲、腰佩长剑的神将正立于瑶池边,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间透着几分英气,正是魏建国的前世——瑶池守将凌云。他身旁站着一位青衣女子,眉眼温婉,正是年轻时的凌青,两人并肩而立,目光交汇间满是默契。
“凌云与凌青同为本座座下仙将,一个掌管瑶池防务,一个担任青鸾使者,日久生情本是常情。”西王母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带着几分叹息,“可本座早有明令,仙凡相恋乃是大忌,仙官私通更是触犯天条。凌云身为守将,岂能不知这禁令?”
镜中景象骤然变换,画面切换到凡间一座边疆小镇。凌云褪去金甲,身着中山装,正牵着一位荆钗布裙的女子漫步在杏花雨中,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里面的婴孩正睡得香甜。原来,凌云私下凡间,与这位名叫“阿芷”的凡间女子成了亲,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却不知仙凡私通的气息早已惊动了天庭。”西王母的声音沉了下去,“本座派天兵天将下界捉拿,本想将他带回瑶池问罪,可他为了保护妻儿,竟拔剑与天兵对抗。”
镜中出现激烈的斗法场景:凌云手持长剑,周身仙力暴涨,金色的剑气与天兵的银光碰撞在一起,震得周围的房屋摇摇欲坠。阿芷抱着孩子躲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混乱中,凌云一剑刺出,本想击退天兵,却因怒火攻心失了准头,三道金色剑气直直穿透了三名天兵的胸膛。天兵的仙躯瞬间化作光点消散,神魂俱灭。
“触犯天条,私通凡人,杀害天兵,数罪并罚,按律当受天雷碎魂之刑。”西王母闭上眼,似是不愿再看,“是凌青跪在瑶池宫外,整整哀求了三天三夜,愿以自身万年功德换取凌云一线生机。本座念及她曾为守护昆仑虚立下赫赫战功,才答应了她的请求。”
最终,镜中显现出凌云被押回瑶池受罚的场景:两名天兵按住他的肩膀,雷部正神手持雷鞭,一道道紫色天雷劈在他身上。凌云的金甲寸寸碎裂,仙骨被强行抽出,他疼得浑身抽搐,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吭声。随后,一位仙官手持拂尘,在他头顶轻轻一拂,凌云眼中的神采渐渐褪去,记忆被彻底抹去。他被贬为凡人,投入轮回,而他的凡间妻儿,则因天道反噬,在他被贬后不久便相继染病离世——这是天道对仙凡私通的无情惩罚。
青儿看着镜中阿芷临终前抱着孩子哭泣的模样,泪水再次涌出:“原来父亲的前妻,竟经历了这么多……母亲为了救他,竟甘愿舍弃万年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