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三万里,对于如今的林凡而言,不过弹指之间。
越靠近万寿山地界,周遭的灵气便愈发浓郁精纯,带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草木之气。山峦愈发巍峨秀丽,流泉飞瀑点缀其间,灵禽异兽悠然自得,俨然一派仙家气象,与黑风岭的蛮荒妖氛截然不同。
远远的,便能看到一座接天连地的巨大山影,如同擎天玉柱般矗立在天地之间。那山并非孤峰,而是群山拱卫,主峰之上,祥云缭绕,瑞气千条,隐隐可见一座古朴恢弘的道观坐落于云雾深处,门楣之上,似有“五庄观”三个道韵天成的古字若隐若现。
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子大仙的道场!
林凡按下遁光,落于山脚之下。他并未直接飞临观前,以示对这位与世同君、和三清圣人平辈论交的大神通者的尊重。
徒步登山,但见山路以青石铺就,洁净无尘。两旁奇花异草,郁郁葱葱,皆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灵植。空气中弥漫的人参果树散发出的独特清香,更是沁人心脾,仿佛吸一口都能延年益寿。
行至半山腰,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路旁,上书“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十个大字,笔力苍劲,道韵流转。
再往上,便见两名头梳双髻、身着道袍、粉雕玉琢的童子,早已等候在观门之外。正是镇元子座下的清风、明月二位仙童。
见到林凡,清风上前一步,打了个稽首,声音清脆:“来的可是林凡道友?家师已在观中等候,请随我来。”
林凡心中微动,镇元子果然神通广大,竟已算到他的到来。他面色不变,拱手还礼:“有劳仙童引路。”
跟随清风明月步入五庄观,但见其中别有洞天。外界看去不过是一座道观,内部却空间广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不精致典雅,暗合自然之道。浓郁的先天甲木灵气充斥其间,呼吸之间,都能感到自身法力隐隐活跃。
正殿之中,并无奢华装饰,唯有蒲团数个,香炉一鼎。一位头戴紫金冠,身穿无忧鹤氅,腰系丝绦,足踏云履,面容古朴,三绺长髯飘洒胸前的中年道人,正端坐于主位蒲团之上。其气息渊深似海,与整个万寿山、乃至脚下的大地脉络隐隐相连,仿佛他便是这方天地的主宰。
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子!
林凡不敢怠慢,上前躬身行礼:“散修林凡,拜见镇元子大仙。”
镇元子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彻人心。他看向林凡,微微颔首:“道友不必多礼。贫道观道友周身道韵,似有上清之法,又隐现混沌之机,倒是颇为奇特。不知道友远来我这荒山野观,所为何事?”
林凡直起身,坦然道:“不敢隐瞒大仙。晚辈此来,一是久仰大仙威名,特来拜会;二来,确有一事相求。”
“哦?但说无妨。”
“晚辈有几位追随者,乃梅山妖族出身,此前遭劫,本源受损,修为难进。听闻大仙观中人参果有夺天地造化之功,能活死人肉白骨,弥补本源更是不在话下。故而冒昧前来,恳请大仙慈悲,赐下几枚果子,救晚辈那几位兄弟于水火。晚辈愿以等价之物交换,绝不让大仙吃亏。”林凡言辞恳切,同时暗暗引动了识海中那缕青萍剑意,散发出一丝纯正的上清道韵。
镇元子目光在林凡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感受到那丝青萍道韵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并未立刻回答是否赐果,而是话锋一转,问道:“道友既得青萍缘法,想必对大道亦有独到见解。贫道近日参悟地书(大地胎膜),于这‘生’与‘养’二字,略有困惑。天地生万物,然万物生长,除却先天根基,更需后天滋养。这滋养之道,在于顺其自然,还是在于……强力干预,逆天改命?”
他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机锋,既是在探讨大道,亦是在试探林凡的根性与道心。
林凡心知这是关键,略一沉吟,朗声答道:“回大仙,晚辈以为,生养之道,贵在‘平衡’与‘契机’。顺其自然,乃尊天道,保其本性;然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一线生机,便是‘干预’之所在。然干预非是逆天,而是顺应事物发展之规律,在其关键之处,予以助力,助其冲破藩篱,焕发新生。如同园丁育花,需遵四时,亦需除草施肥,治病杀虫。顺其自然是基,适时干预是术,二者相合,方是完整的生养之道。”
他这番话,结合了自身穿越、系统相助、屡次在绝境中争夺一线生机的经历,发自肺腑,并非空谈。
镇元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抚须点头:“善。道友见解,深得‘截’之真意,又不失中正平和。看来通天师兄,倒是寻了个不错的传人。”
他此言,已是点明看出了林凡与截教的渊源。
林凡心中微凛,知道在这等大能面前,许多事情难以隐瞒,便顺势道:“大仙法眼如炬。晚辈确曾蒙受上清圣人一丝道韵恩泽,受益匪浅。”
镇元子微微颔首,不再深究,转而道:“至于道友所求之人参果……”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殿宇,望向了后院那株参天古木的方向,轻轻一叹:“不瞒道友,我那人参果树,近来确实有些元气不振,结果稀疏,灵性亦不如前。贫道推演天机,似与不久前那场天地杀劫,损了部分大地本源有关。故此,贫道近日正欲闭关,以地书温养地脉,滋养灵根。此时摘取果子,恐对其损伤更甚。”
林凡心中一动,果然!熊罴听来的传闻竟是真的!他立刻道:“大仙,晚辈或有一法,可助灵根恢复些许元气。”
“哦?”镇元子看向林凡,眼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林凡也不卖关子,心念一动,引动玄元洞天,分出一缕精纯无比、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造化可能的混沌本源之气,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颗龙眼大小、灰蒙蒙却内蕴无穷生机的气团。
“此乃晚辈机缘所得的一缕混沌本源之气,最是滋养万物,或可对人参果树有所裨益。”林凡将气团托于掌心。
感受到那缕混沌之气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超越寻常灵气的本源之力,镇元子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动容!他身为地仙之祖,执掌大地胎膜,对世间各种元气能量了如指掌,自然能感受到这缕混沌之气的珍贵与不凡!此气之精纯,甚至远超他以往所见,对于滋养本源、恢复生机,确有奇效!
“混沌本源……道友福缘,果真深厚。”镇元子赞叹一声,他沉吟片刻,道:“既然道友有此心意,贫道便却之不恭了。若此气真能助果树恢复几分元气,贫道便做主,赠予道友三枚人参果,如何?”
三枚!林凡心中大喜!他原本只期望能求得一两枚已是万幸,没想到镇元子如此大方!看来这混沌本源之气,对人参果树的重要性,还在他预料之上!
“多谢大仙!”林凡连忙拱手,将指尖那缕混沌之气小心推向镇元子。
镇元子袖袍一卷,收起那缕混沌之气,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对着旁边的明月童子吩咐道:“明月,去后院,取金击子,丹盘,打三枚人参果来,赠与林凡道友。”
“是,师父。”明月童子领命,好奇地看了林凡一眼,快步离去。
不多时,明月便端着一个铺着丝绢的丹盘回来,盘上放着三枚如同婴孩般栩栩如生、四肢俱全,五官兼备的果子,异香扑鼻,闻之便觉神清气爽,正是那人参果!
“道友,请。”镇元子示意道。
林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三个玉盒,小心翼翼地将三枚人参果装入其中,贴上封灵符箓,这才郑重收起。
“大仙厚赐,林凡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所遣,只要不违本心,林凡定义不容辞!”林凡再次躬身行礼,这份因果,他记下了。
镇元子微微一笑:“道友客气了。缘起缘灭,皆是定数。道友且好生使用此果,莫要辜负了这一场造化。”
得到了人参果,目的已达,林凡又稍坐片刻,与镇元子论道一番,获益匪浅后,便起身告辞。
镇元子也未多留,令清风明月送客。
离开五庄观,下了万寿山,林凡依旧感觉有些不真实。此行竟如此顺利,不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参果,还与镇元子这等大能结下了一份善缘。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云雾缭绕的仙山,心中清楚,这份善缘,以及他身负混沌之气的秘密,未来或许会带来更多的机遇与挑战。
不再停留,林凡驾起遁光,并未直接返回梅山,而是朝着西牛贺洲另一处他早已计划前往的地点遁去——那里,是未来齐天大圣诞生的地方,花果山。
既然人参果已得,弥补七怪本源在即,也是时候,去亲眼见见那颗孕育着惊天动地灵明的仙石了。西游的棋子,该一枚枚,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