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化身的巨掌遮天蔽日,寂灭漩涡吞噬光线,成蟜勉力支撑的混沌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东皇太一的金光大手已触及皇陵深处那团躁动的玄黄气流。嬴政的人皇剑斩落,却被东皇护体的太阳真火领域勉强阻隔。
电光火石之间,焰灵姬做出了决断。
她不再试图压制体内那枚沸腾的标记,反而以意志为引,以新生的祖巫级力量为柴,将净化薪火与那寂灭魔意强行糅合!这不是屈服,而是一种更为冒险的驾驭与利用!
“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她于灵魂深处发出呐喊,主动放开了对标记的部分封锁,引导那精纯的寂灭魔意与自身的祝融神火、净化薪火猛烈碰撞!
轰——!
一股截然不同于纯粹寂灭,也不同于纯粹光明的、带着毁灭与新生交织、秩序与混乱并存的诡异力量,自她体内爆发出来!她的双眸,一赤红如焚天圣火,一漆黑如万古寒夜,周身火焰也化作了暗红与纯白纠缠的混沌之色!
这股力量是如此的不稳定,如此的危险,仿佛随时可能将她自身也彻底湮灭。但就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瞬间,那原本抓向她的魔祖化身巨掌,竟猛地一滞!寂灭漩涡的旋转也出现了刹那的紊乱!魔祖化身那冰冷的意念中,第一次传递出了惊疑的情绪!
它似乎没料到,这个“容器”不仅没有顺从地被“污染”,反而试图以自身为熔炉,强行熔炼它的力量!
就是这刹那的停滞,改变了战局!
皇陵深处,那团一直剧烈波动的玄黄气流与混沌钟虚影,似乎被焰灵姬身上这股“混沌”与“秩序”、“毁灭”与“新生”交织的独特气息所吸引!对于一件源自混沌、执掌“平衡”与“镇压”的先天至宝(碎片)而言,这种复杂而充满可能性的状态,远比东皇太一那纯粹霸道的妖帝气息,或是魔祖化身那绝对死寂的寂灭之意,更具吸引力!
嗡——!!!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开辟之初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钟鸣,自陵寝深处响起!这声钟鸣不再充满躁动,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与抉择的意味!
下一刻,在东皇太一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团他即将到手的玄黄气流猛地挣脱了他的金光束缚,化作一道流光,并非射向场中任何一位强者,而是跨越空间,径直没入了——焰灵姬的眉心!
混沌钟碎片,竟自行择主,选择了在场中看似最弱、状态最不稳定的焰灵姬!
碎片入体的刹那,焰灵姬浑身剧震!一股浩瀚无边、沉重如天的力量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与她体内那混乱的力量以及恶意标记猛烈冲突!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要被这几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撕碎!
但混沌钟碎片的力量本质是“镇压”与“定”!它强行介入,玄黄气流流转,如同定海神针般,暂时稳住了她体内即将崩溃的力量平衡,并将那躁动的恶意标记暂时镇压了下去!虽然未能根除,却给了焰灵姬宝贵的喘息之机,让她重新夺回了对身体和力量的主导权!
她的双眸恢复清明,周身那暗红与纯白纠缠的火焰也趋于稳定,额头上,一个微小的、由玄黄二气勾勒的钟形印记若隐若现。
“不——!!!”东皇太一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煮熟的鸭子飞了,而且还是以这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飞走,这让他几乎疯狂!他舍弃嬴政,周身太阳真火熊熊燃烧,化作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法相,携带着焚尽星河的怒火,扑向焰灵姬!他要将这个夺走圣物的异数连同碎片一起炼化!
然而,就在他即将扑至的瞬间——
那尊寂灭魔祖的化身,却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它深深地“看”了焰灵姬一眼,尤其是她额头那玄黄钟印以及体内被暂时镇压却依旧存在的标记,冰冷的意念波动:
“有趣的变数……种子已播下……静待花开……”
话音未落,它的身影便如同泡影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它竟主动退走了!显然,混沌钟碎片的介入,以及焰灵姬那超出预期的“反抗”,让这具化身判断继续纠缠得不偿失,或者说,它认为“种子”已经种下,后续只需等待。
魔祖化身的突然退走,让东皇太一的攻势显得孤立无援。
而成蟜,虽身受重伤,但见焰灵姬暂时无恙,强敌又去其一,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强提一口混沌本源,不顾伤势加剧,双手结印,体内混沌空间之力疯狂抽取,在身前凝聚出一道似斧非斧、似幡非幡的混沌虚影——那是他模拟的、一丝开天辟地的意境!
“东皇!接我一击!”
混沌虚影斩出,无声无息,却让东皇太一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威胁!这并非力量层次的绝对压制,而是位格与概念上的克制!混沌,本就是开天之前的状态!
与此同时,嬴政的人皇剑再次斩落,崆峒印轰然压下!焰灵姬亦强忍着体内的不适与庞大力量的冲击,调动刚刚初步驯服的那股混沌色火焰,化作一只火焰凤凰,配合攻向东皇!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三方合击,尤其是成蟜那蕴含开天意境的一击,东皇太一纵然实力滔天,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他怒吼一声,金乌法相双翼合拢,硬抗下大部分攻击,身形却被打得倒飞而出,金袍破损,气息一阵紊乱。
他知道,事不可为了。混沌钟碎片已择主,魔祖退走,自己再纠缠下去,面对一个潜力不明但持有混沌钟碎片的女巫、一个掌握诡异混沌之力的人族帝师、以及一个人皇与整个仙秦的合力,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甚至会引来天庭或其他圣人的窥伺。
“尔等……给吾记住!混沌钟,吾必取回!”
摞下一句狠话,东皇太一裹挟着残存的妖族大军,化作一道金色长虹,狼狈地消失在天地尽头。
强敌退去,骊山皇陵渐渐恢复平静,只留下满目疮痍。仙秦将士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成蟜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身形摇摇欲坠,被疾驰而来的焰灵姬扶住。
“你怎么样?”焰灵姬焦急地问道,她自己能感觉到,混沌钟碎片的力量正在缓慢与她融合,镇压着标记,但也带来了巨大的负荷。而成蟜的伤势,显然极重。
“无妨……还死不了。”成蟜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他看向焰灵姬额头的钟印,沉声道,“混沌钟碎片选择你,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此物牵扯因果太大,东皇绝不会善罢甘休,天庭、乃至诸圣,恐怕都会因此关注于你。”
嬴政也走了过来,虽然击退了东皇,但他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加凝重:“今日之局,看似获胜,实则危机更深。东皇退走,魔族蛰伏,皆因时机未至或因势利导。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他看向焰灵姬,“巫尊,你体内力量混杂,需尽快闭关,彻底炼化碎片,稳固境界。”
焰灵姬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那庞大却并不完全受控的力量,以及被暂时镇压、却如同毒蛇般蛰伏的标记,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就在这时,玄诚子脸色难看地前来禀报:“陛下,帝师,巫尊……清理战场时发现,部分战死的妖族尸体,其残余妖魂与精血……被某种力量凭空摄走了!痕迹……与那魔祖化身的气息有些相似!”
众人心中一凛。
魔祖退走,并非放弃,而是在暗中继续收集着它所需要的“资粮”吗?